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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这样锁着我到什么时候?”
宋星斐的嘴唇有些干涸,声音发哑,他已经对发生的一切感到筋疲力尽。
江重渊的视线从未自宋星斐身上移开过,昏暗的房间里,宋星斐已经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散发着暖橘色的光线。
光铺在宋星斐的侧脸上,江重渊舍不得挪开目光,一寸寸地描摹着他的眉毛,睫毛,微垂的眼角,从精致的鼻梁落到宋星斐被亲吻得色泽瑰丽的唇瓣上。
为了防止宋星斐再次做出不乖的举动,手铐一方桎梏着宋星斐的手腕,另一方铐在床头。
宋星斐昏睡之前被江重渊逼着喂下米粥,已经惨遭了几天虐待的胃隐隐发出灼烧般的痛楚。
他无力再与江重渊对峙,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而江重渊却仍旧沉着目光,不为所动。
半晌,江重渊握了握宋星斐空着的手腕,淡声道:“斐哥,你瘦了很多。”
宋星斐闭上眼睛,别过脸去,不想接江重渊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江重渊却像是不在乎,亲吻了一下宋星斐的指尖,轻声说:“斐哥还是不肯理我吗?”
接着,江重渊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语气平常又缓慢:“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生病的话我会不高兴的。”
气压愈发低冷,持续十几分钟的沉默过后,宋星斐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江重渊的表情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恍惚间宋星斐都忍不住怀疑是自己精神失常。
江重渊露出天真又疑惑的目光,语气无辜地道:“斐哥在说什么?你答应过我的,斐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等你消气。但是我耐心有限,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说罢,江重渊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温水,“斐哥要喝点水吗?你的声音都哑了。”
“……”
宋星斐疲于开口讲话,紧紧地抿着唇,表情是明显的抗拒。
短短一天的时间,从江重渊再次出现开始,他就像是被架在碳火上烤的鱼,从濒临缺氧到体无完肤的痛,最后只剩下一滩黑色的灰烬。
情绪过度消耗,满腔心酸的眼泪也跟着熬干了,此刻他更像是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瓷制人偶,静静地靠在床头,只希望这一切都快点结束。
江重渊走到宋星斐身边,见宋星斐对自己仍是拒绝的姿态,神情掠过一抹阴翳,接着兀自喝了一口水,掐着宋星斐的下巴强行灌了下去。
手铐发出一阵脆生生的响声,似乎预料到宋星斐想将水吐出去,江重渊的唇瓣狠狠地堵着宋星斐的牙关和柔软的嘴唇,硬是逼着宋星斐咽了下去。
宋星斐的脸色被呛得发白。
待江重渊缓缓离开他的嘴唇后,宋星斐仍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重渊目色沉沉地看着宋星斐,他察觉到一股复杂的、隐秘的情绪正在占据大脑,都是因宋星斐持续的冷淡而起。
不安,焦虑,亦或是愤怒。
不管是什么,江重渊都非常不满。
明明宋星斐就在他身边,却不愿看他,也不愿和他讲话,不吃,不喝,也不接受任何补偿。
江重渊无法理解这样愚蠢的做法。为什么宋星斐明知会吃亏也不愿顺从他的意思,一次两次的惩罚还不够,宋星斐就像吃了秤砣一样,倔的要命,决意要跟他分手,任凭他威逼利诱都无动于衷。
明明以前很好哄。
宋星斐才是那个怪物。
……
宋星斐不想再激怒身旁随时可能引燃的炸弹,但他像是无处藏匿的猎物,只能通过隐声匿息的方式,尽量避开江重渊的注意。
他呼吸平稳而清浅,睫毛垂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江重渊站在阳台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白色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从宋星斐的角度上看,只能看到江重渊阴鸷的侧影。
过了一会儿,江重渊接了一通电话,表情从晦暗不清变成彻底的阴鸷,他掐灭了指间的烟头,整个人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息。
宋星斐赶紧闭上了眼睛。
江重渊从阳台回来,不疾不徐地走向床边,目光稍稍柔和了些,他以为宋星斐睡着了,怕吵醒宋星斐,于是用轻的不可思议的声音道:
“斐哥,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乖乖等我回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宋星斐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想不顾一切地从那扇门逃跑,可是手腕还被手铐拷在床头。
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因现实因素扑空,宋星斐再次陷入了绝望。
直到半小时后,宋星斐隐约听见门外的声音。
寂静的房间里一点微小的声音都能被宋星斐敏感的神经捕捉到,他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宋星斐有些窘迫,正想着如何开口,突然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咦,这间怎么是锁着的,不是没人吗?”
“有,有人!”
宋星斐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他喊得声音很大,但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听起来又凶又可怕。
门外的保洁服务生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房间号了,我还以为没人呢。抱歉先生,我是新来的,您千万别跟领班说。”
“等等!别走!”
宋星斐急出一身汗,他看了看床头的手铐,咬了咬牙道:“请问您有备用房卡吗?能不能进来一下,这个门好像坏了,从里面打不开。”
“啊?哦哦!好的先生,您稍等一下。”
新来的服务生业务不太娴熟,却是宋星斐唯一的希望,他焦急地等待着,每分每秒都无比漫长。
如果江重渊突然折返怎么办?
宋星斐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脏一紧,他不能去指望一个无良患者理解常人的感受,江重渊自然感受不到他的绝望和想要逃离的急迫,所以他能做的只有远离。
房门滴的一声开了。
服务生见房间里黑黢黢的,心里有点紧张,说道:“先、先生,房门没坏啊。”
宋星斐深吸一口气:“……麻烦你过来一下,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
“江阴跑了?”
江重渊的目色很暗,工作人员不由得一哆嗦,怎么也想不到眼前面如冠玉的人竟然能给人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就像本能反应一般,在场无人察觉不到危险的存在。
陆昱酩得知消息后也吓得不轻,他一直派人在疗养院附近看守,连保安都安插了自己人,没想到还是让人把江阴给劫走了。
“监控备份发到我邮箱了吗?”
“已经发过去了,江总,我推测是有人以家属身份故意混进疗养院,又换上了医护人员的服装,这个人对疗养院内的布局十分了解,避开了正门的监控,最后从这里把人带走。”
江阴以精神病人的身份被关进疗养院本就是计划之外,当初宋星斐非要横插一脚,导致事态发展变化,但江重渊并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江阴早就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关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只是受折磨的方式不相同而已。江重渊从来没打算让他好过。
只不过没想到,就算江阴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仍然有旧日的部下忠心孝主,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把人带走。
江重渊冷笑一声,落在陆昱酩耳朵里反而变成了某种更加恐怖的讯号。
“江总……”
江重渊没有回答,配合完警方调查后,转身径直离开了疗养院。
——
回到酒店楼下,江重渊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如同遭受了猛烈冲击。
黑烟滚滚,火光将天空映成一片鲜红。
“这……这怎么起了这么大的火!?”
陆昱酩也被惊住了。
下一秒,江重渊拉开车门,全然不顾冲天的火光,向酒店飞快地跑去。
“江总!”陆昱酩被江重渊的反应吓了一跳,也跟着匆匆下车,追了上去。
火势越来越大,酒店大门不断有人影往外涌出,场面非常混乱,江重渊逆道而行的做法引起了围观者的注意。
“那人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火,他怎么还往里面跑?”
“可能是房间里有重要东西忘了带出来?”
“有什么东西是比命还重要的,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以后总还会有的,这小命要是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
中途有工作人员拦截江重渊,被江重渊猛地推开,拦他的人刚想骂不知好歹,抬起眼睛却被江重渊猩红的双眼震慑住了,一时间半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江重渊上了电梯,直奔酒店的房间。
突然,江重渊的脑海里闪过宋星斐的脸。
他害怕了。
房门打开,江重渊却彻底傻眼了,床头只有一只冰冷的手铐。
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浓烟灌入鼻腔,濒临窒息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可江重渊只想笑,他靠在床边,呛得不断咳嗽,却笑得停不下来。
他好像突然间懂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懂。
他看到房间里没有宋星斐的身影,本该愤怒的情绪却荡然无存。
江重渊觉得自己真是愈发可笑,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庆幸宋星斐不在房间里。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关心一个玩物的死活,宋星斐到底有什么不可替代的地方?江重渊不是没想过找一个更乖巧更懂得讨他欢心的人取代宋星斐,可单单是看不到宋星斐就让他觉得烦躁,想到如果那张脸换成别人,甚至有了一种想把人弄死的欲望。
宋星斐。宋星斐。
江重渊闭上眼睛,笑声如同连通地狱的音符,阴森可怖。
别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
宋星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找服务生借了一套并不合身,甚至还有点小的衣服,踉踉跄跄地逃了出来。
好巧不巧地是,他在路边遇到了黎秋随,黎秋随开车正准备带着冬冬回家,看到宋星斐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
“哟,你这是cosplay啊?”黎秋随单手搭在车窗上,笑得前仰后合。
宋星斐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但他此刻别无他法,对黎秋随说道:
“你方不方便……让我先去你那儿?”
黎秋随听了,挑挑眉:“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你想待多久待多久,周鄞这几天不在。哦,不对,我差点忘了,我过几天要去马尔代夫拍戏,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部。”
到了黎秋随家,宋星斐仍然感到不安,问道:“你说你要去马尔代夫?什么时候?”
“后天一早的航班。”黎秋随取了一罐可乐扔给宋星斐:“我记得你上次说爱喝这个。”
“……谢谢。”原来黎秋随还记得。
“应该是我感谢你,上次在游乐场跟周鄞吵架,还是你帮我们照顾冬冬。”黎秋随笑了笑说道:“我发现你还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嗯,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你和以前的宋星斐完全不同。”
宋星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初他以为自己是先知者,就像拿着参考答案去考试,所以才跟黎秋随说了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
事实证明,宋星斐说得没错,否则黎秋随也不会这么快就相信他。但他说中了别人,却算错了自己。
黎秋随装作随口一提的样子道:“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情挺好奇的,你说你穿过来了,那原来的宋星斐是不是就穿过去了,只是调换了身份。”
宋星斐也不清楚,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或许是你说的那样。”
“那你俩是一直这么换着,还是以后还会换回来啊?”
“抱歉,我也不清楚。”
“哎呀,你别紧张,我黎秋随呢,只要觉得你人不错,说了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那就绝无虚言,我就是好奇才问问,这种神奇的事怎么没发生在我身上啊。”
宋星斐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的穿书体验也并非黎秋随想象的那么有趣,可以说是体验感极差。他一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他当初不曾来到这个地方,就永远不会和江重渊有任何交集。
他现在想做得只有一件事。
半晌,宋星斐有些艰难地开口:“后天,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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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不是宋星斐放的,纯属意外,大家不要害怕,斐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飞鸟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