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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久以来这就是他的皇宫。
皇帝坐在上首有些得意的又有些感叹的想着。
“朕花了很多钱。”他说道,“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钱,朕虽然像鬼一样躲在山东,也能知道今天皇帝吃了什么,临幸的哪个妃子。”
钱。
“德盛昌给你的钱吗?”君小姐问道。
“错。”皇帝有些不高兴,“是朕给他们的钱,要不是朕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哪来的钱。”
君小姐默然一刻。
也就是说,齐王就是用着这些钱打开了皇宫的大门,也是因为这些钱铺就了她父亲死亡的路。
所以她重生方家,是本该让她复仇,是给她的公道吗?
然而她却救活了方家这艘破船,这艘船也因此为她所用。
这些钱要了她父亲的命,这些钱又让她来替父亲讨回公道。
是啊,钱真是个好东西。
她的沉默并没有让皇帝停下说话。
“不过这皇宫又不是朕的。”他不高兴的说道,“因为不是朕住在这里。”
说着又笑了。
“不过还好,现在是朕住在这里了。”
他看着被围住的君小姐,捏了捏下巴。
“朕实在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蠢?以前朕不住在这里,还能为所欲为,现在朕住在这里了,你竟然还想行刺朕。”
他指着君小姐身前的青山军,带着满满的嘲讽。
“你以为有这些人就真能无所不利了?就还真造反了?”
“陛下就算不在宫里,这宫里也在陛下掌握之中。”袁宝在一旁得意的补充道,“想行刺陛下,你真是做梦。”
君小姐摇摇头。
“我这次,真没有想行刺你。”她说道。
因为上一次行刺,结果告诉她什么用都没有。
“行刺你也没有什么意义。”她接着说道,看向皇帝,“而且你也不配,用这种方式对付你,是对我们的羞辱,对付你这种小人,只要站出来就可以了,现在我已经站出来,怀王也站出来了,将来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皇帝冷笑,神情又几分羞恼。
“真是可笑,站出来又怎么样?。”他说道,“你现在死了,死的这样的名声,你觉得你举荐的那小兔崽子还能善终?”
君小姐点点头。
“是啊。”她说道,“所以我不能死,虽然我没有想行刺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再杀掉我。”
她说着将束扎的腰带解开,原本雕花繁复的腰带一瞬间绷直变成一柄剑鞘。
看着这剑鞘,皇帝的眼狠狠的眯起来。
“果然,你们是同党。”他说道。
君小姐将剑鞘举起拔出长剑。
不,不是同党,依旧是她。
“你有了准备,我也有准备,那么就看看这次谁生谁死吧。”君小姐说道。
上一次她一个人,毫无准备,事前没有安全,也没有周全事后如何,就那样飞蛾扑火决然而来。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她准备了人马,也给怀王挣了声望,安排了事后,那么这一次再决然扑火,就不会只是自寻死路了吧。
至少,也能同归于尽。
“卸甲。”她说道。
随着她的话,围着她的青山军们一只手扯开身前的军袍,如同所有兵丁们穿的棉甲下,竟然是一块盾甲。
同时兵丁们齐齐的向君小姐聚拢,或者蹲或者站,一眨眼的动作,原本每一个人只有的胸前一小块盾甲拼凑围拢,将君小姐罩在其中,如同一只甲壳。
竟然!
皇帝面色铁青。
“杀了她。”他喝道人也向后退去。
宫里的禁卫可以配备弓弩,但从来都不是重箭,毕竟这里是皇宫,禁卫们是近卫也是皇帝防备的,所以禁卫们的兵器很多都是装饰,也分工明确,拿刀的不能拿弓,青山军进来做禁卫,自然也如同这般,卸下了最精良的杀器,只拿着最普通的刀枪。
但世上的事都不是绝对的,所以一群内侍突然拿到了军中才能用的重弩,而没有精良杀器的青山军则藏着盾甲。
“护驾!”
袁宝站在皇帝身前尖声喊道。
一群群内侍涌来挡在他们前方。
前方的重弩后边的内侍层层叠叠,让这大殿变得窄狭却又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重箭的嗡嗡声以及锵锵声旋即而起。
有人倒下,便立刻有人拿起他的盾甲补住,盾甲围裹下的青山军如同一块滚石向皇帝而去。
纵然盾甲相护,重弩之下倒地的人也不断的增加。
但这队形只是不断的收缩未曾散乱。
弩箭只是适用于远距离攻击,他们的机会就在于缩短距离。
君小姐只看着前方,所有人也只看着前方,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帝。
他们的眼里只有皇帝的所在,四面八方如雨的重箭也好,前方握着兵器虎视眈眈的内侍也好,皆无视,向死而后生。
咔嚓一声,不知道哪个内侍手里的弓弩落地,这些许的松动让弩箭的攻击变的有些松动。
咔嚓一声,盾甲的队列一矮,如同一块脱落,有人翻滚接近了一个握着弓弩的内侍。
那内侍双目瞪圆看着一柄长剑由下及上在眼前放大。
噗嗤一声,长剑直直的插入咽喉,人也被猛地一带翻起跌滚在地上。
惨叫声接连响起,更多的盾甲从队列脱落,冲向了层层内侍中。
这些废物!
竟然这都让他们冲过来了。
被拥簇在后的皇帝面色发白。
袁宝也再不敢停留。
“快走快走。”他尖声喊道。
只要退到屏风后,从暗门离开就可以了,这段路并不远。
但下一刻就听得嗡的一声,一柄长剑飞来,刺穿了前方的一个内侍。
袁宝骇然看去,见混战中那君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他们的前方。
长剑被抛来,她的手中并不空空,而是握着两把如扇子般展开的一根根的银簪。
皇帝微微恍惚,觉得这银簪有些面熟,适才似乎是那女子戴在头上的丹凤朝阳冠。
那原本熠熠生辉的衔珠的银翅,此时则变成了闪着森寒光的杀器。
投壶,不一定仅仅能赢钱。
“其实弓箭什么的你学不学无所谓,你娇滴滴的金枝玉叶,难道还明目张胆的杀人啊。”那男人蹲在石头上,甩着一根木棍,回头对她挤挤一笑,“学投壶暗戳戳的搞小动作害人就可以了。”
那么高雅的投壶,被他说成这样,让她学起来都觉得不痛快。
不过,现在看来他说得对,这样还真是痛快。
她并不需要真的逼近皇帝的身边,只要杀出一条路,找到一个空隙的机会。
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她会盲投,会隔着屏风投,她能百发百中,她的银簪上染着剧毒,所以,他去死吧。
君小姐将两手里的银簪狠狠的甩了出去。
这一次,她终于能杀了他了。
耳边有尖叫声响起,但下一刻一把铁伞从斜刺里出现,挡住了飞来的银簪。
在一片嘈杂中银簪撞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君小姐站在原地,心也如同银簪一般跌落,她看着伞下站着的人。
“这次,赶到了。”陆云旗说道,铁伞收起,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