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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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宁恪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之前谈好的商务合作来不及改时间只能继续,最后一项检查结果出来后她去找了谢医生几次。

颜云致看到她忙得脸都瘦了一圈,心疼且无奈,有几次劝她别太累,反被凶巴巴怼了回来。

要么是质问她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上心,要么就干脆说别来烦她。

到了周五,医院里传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颜爷爷临出院前又摔了一跤,摔得不轻,昏迷不醒,医生诊断中风瘫痪的可能性很大。

他这一摔直接激化了颜家内部的矛盾,两个儿子开始拉拢集团其他股东,对董事长的位置虎视眈眈。

内忧也引发了外患——颜氏集团的股票下跌了几个点,在谈的两个项目也暂时搁置了。

结束完一个拍摄,宁恪从公司出来,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看到手机浏览器推送的颜氏集团股票下跌的消息。

今天颜云致去医院看爷爷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车还没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东家——蒋寰宇。

也是奇怪,寰宇娱乐的大楼在马路对面,他竟然会在这边。说起来,前段时间宁恪手撕了陈弦和唐希,让寰宇娱乐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离搞垮寰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宁恪正看着他,一辆玛莎拉蒂也停下。

下车的还是熟人,陶梓穿一套干练的灰色西装,她绕行过来,开门。

一双银色高跟鞋踩到地面。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米色衬衫,黑色包臀裙的女人,她戴着墨镜,只露出白皙深邃的半张脸,红唇一弯:“蒋总,是什么风把您吹来这了?”

蒋寰宇冷冷地看着她:“徐音楼,你最近发什么疯?”

“发疯?”徐音楼嗤笑一声,她摘了墨镜,随手递给了陶梓,“我怎么就发疯了,请蒋总不吝赐教。”

“别装模作样,”蒋寰宇握紧拳头走近了,“我们寰宇娱乐最近在谈的IP和投资都被你截了胡,你他妈什么意思,要鱼死网破是吗?”

陶梓下意识往徐音楼身前站,被徐音楼轻轻搡到后面:“鱼死网破?怎么破啊,只怕是蒋总您这条丑鱼死了,我的网还完好如初呢。”

前年,寰宇娱乐为了上市签订了对赌协议,眼见着完不成业绩指标,很快就要以2倍价格回购战略投资者的初始投资额——这足以让蒋寰宇赔到倾家荡产。

他越是气急败坏,她越是谈笑风生。

谁叫她太了解这个前夫呢。

蒋寰宇神色阴鸷,话越说越难听:“音臣……谁都是你徐音楼裙下之臣是吧?那个章雨,他的剧都在捧你手底下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以前就觊觎你。还有霍总,你陪霍总睡了吧,不然谈好的投资怎么会给你?!”

徐音楼神色一冷,还没等她开口,陶梓忽然冲上前去:“你有病啊!当初出轨的人明明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

蒋寰宇皱起眉头:“哪来的丫头片子,你配跟我说话?”

陶梓瞪了他一眼:“不配的人是你。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侮辱自己的前妻。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人!”

蒋寰宇青筋一跳,卷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徐音楼脸色一沉,叫了保安。

这毕竟是路边,人来人往,蒋寰宇顾忌着形象,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什么垃圾。”

“呸!”

陶梓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气呼呼的。

徐音楼看着她,叫她:“小陶。”

“怎么啦?”陶梓转过身,脸都气红了。

徐音楼弯了弯眼眸,忽然笑了:“我给你一个机会。”

陶梓从未见过她这么明媚风情的笑,差点看呆了:“什么机会?”

徐音楼转身:“追我的机会。”

陶梓:“!”

她看着徐音楼远去的背影,半天才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她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大声说了句:“好!”

这一声徐音楼听见了,她勾了下唇角,对着路边的宁恪点头:“在这多久了?”

宁恪忽然有种偷听老板私生活被抓包的尴尬,她露出一点笑:“刚到,刚到。”

徐音楼挑了下眉,经过她时说了句:“回去跟你太太说一声,狗急要跳墙了。”

宁恪:“嗯?”

徐音楼没再说什么,对她摆了摆手。

陶梓傻乎乎站在原地,这会儿反应过来,冲宁恪一笑:“拜拜!”

宁恪也忍不住笑了。

完了。她之前还跟林蕴打赌,说陶梓这辈子都追不到徐音楼。现在看来啊,她要输了。

-

颜云致听到开门声,才放下相册。

宁恪在玄关处脱掉外套回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医生说不要打扰爷爷,我就回来了,”颜云致拉过她的手坐下,捏了捏她下巴,“今晚叫卢姐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多吃一点。瘦了。”

宁恪哼了声:“瘦了才好上镜呢。”

颜云致笑:“瘦了硌手。不想抱。”

“你敢!”宁恪抬了抬下巴,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我跟谢医生商量了,手术在下周,可以吗?”

颜云致说好:“听我们小宁的。”

宁恪却沉默下来。

颜云致看出她心情不好,揉了揉她耳朵:“颜太太,要不要一起看看以前的照片?”

宁恪:“有什么好看的。”

那是她让司机去宁宅取的旧相册,泛黄发旧的老照片,她许多年没看过了。

说是这么说,颜云致还是打开了相册。

宁恪不许她翻自己几岁时的照片,牢牢按住了:“只能从十几岁开始看。”

颜云致好脾气地答应:“好。”

她从后抱住宁恪,下巴搭在她肩头,从中间打开照片。

第一张,穿蓝色海军领短裙的女孩骑着单车冲下坡,逆着风抬起手,笑容明亮纯美。

往后,庭院绿叶拥着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她穿蓝白校服,黑发披在肩头,眼神安静沉郁。

再往后,她的脸上绽开笑意,眼睛再次明亮起来,在青藤架上,笑盈盈捧着一盘草莓,看向给她拍照的人。

宁恪眼眶一酸。

忽然想起那些时光。

旧时光里,颜云致是她唯一的光。

可这束光也曾突然消失。

她忽然转过身,紧紧抱住颜云致。

像怕这束照亮她的烛火,就这么熄灭。

颜云致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跟她看照片。

不过剩下的照片不多了,宁恪上大学后就不太爱拍照了,工作以后更不会拍照。

只看到一两张,是宁恪在大学里拍的。

那是大一那年宁大的校庆,摆脱了高中的课业压力和家教甚严的长辈,她在阳光下大笑,眼睛弯弯的,荡漾着夏日骄阳。

颜云致轻声说:“那时我们小宁这么好看,我却没看到。”

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怅然。

那些错落的时光。唯有那一次她回来,在宁大校门外看见她。

宁恪回眸看着她。

颜云致摸摸她头发,说了声没事,继续往后翻照片。

很快就到最后一张。

红底,白衬衫。

是她们的结婚登记照。

宁恪一怔:“你放进来的?”

颜云致嗯了声:“要不要补拍一下,当时就只有这一张照片。”

宁恪:“不去。”

很快就要做手术了,这种临时补照片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好。好像再不去……就来不及的感觉。

颜云致看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忙说:“好了我就这么一说。”

这几天宁恪情绪起伏很大,有时会为一句话而难受。

宁恪长舒一口气:“抱歉。还要你安慰我。”

颜云致亲亲她脸颊:“不要紧,我就喜欢哄我们小宁。”

被这么关心和在意的感觉,她很喜欢。

她们靠在沙发上把看过的照片又看了一遍。

直到宁恪看了看时间,她坐直了。

“你妈的飞机是不是要落地了?”

“现在过去接机差不多。叫老唐去吧。”

“我去吧。”

“你才处理完工作回来,不累吗?”

“不累。我开车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不许说不行。”

宁恪本想叫她好好休息,想了想还是说:“好吧。”

反正是她开车,也不是很远。

到了机场时间正好。

明殊拖着行李箱出来,她穿一身波西米亚风长裙,摘了墨镜朝她们挥手:“可可,阿致!”

她扔下行李,过去抱了下宁恪:“才两个月不见,想你们啦。”

颜云致摇了下头,过去帮母亲取行李。

宁恪不习惯被人抱,很快后退一步:“您怎么不抱她啊?”

“就她那个冷冰冰的样子,”明殊趁着女儿还没走过来,“我怕她客客气气地对我说请您松手。”

宁恪忍不住笑了:“哪有。”

“没有嘛?”明殊忽然打量起宁恪的神色,“现在你很有经验啊?”

宁恪:“……”

明殊看着她一下发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颜云致也走过来了,她收起打趣的笑:“我还没吃饭,我们去吃饭。”

她们到一家私房菜餐厅吃饭。

中途颜云致出去接了个电话,明殊才有机会继续说没说完的话。

明殊:“我那嫩模物色好了吗?”

宁恪:“啊?”

明殊:“没良心的东西,这都能给忘了!”

宁恪:“那我……那我下次尽量吧。”

明殊:“忘了问,你跟阿致,谁是上头的那个啊?”

“咳……”宁恪正喝着水,差点呛了。早知道这长辈语出惊人,没想到这么惊人。

明殊一看她的神色就明白了,不由感慨一句:“我们家阿致身体还是不错的啊。”

宁恪低下头吃菜。

耳朵尖都红了。

明殊接着说:“所以啊,别看她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其实底子好着呢。手术也会没事的,啊,别怕。”

明殊在心底轻轻叹一口气。

喏。可怜见的。

听阿致说她最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多说一句话就会红了眼眶,白天还要继续工作和联系医生,真是要强的孩子。

宁恪没想到她说这么多又绕回来安慰自己,有点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嗯。她一定会好好的。”

吃过饭,明殊没去颜家,直接入住酒店:“好了,你们回去吧。你爷爷那边我找人看着。”

颜云致难得温声说:“妈,您早点休息,别太累。”

回去路上,颜云致叫司机停了车,她下车买了一块蛋糕。到了家,她拉过宁恪,圈在怀里:“吃一口蛋糕。”

“不吃,”宁恪偏过头。

“真不吃吗?”

颜云致摸了摸她的脸,被宁恪避开。

“那我吃了,”颜云致弯了弯眉眼,舀了大口草莓慕斯,洁白的奶油沾到她唇上,甜美的诱惑。

宁恪挪不开眼了,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贴上去,仰起头,眼睛黑漆漆,水润润地看着她:“又想吃了。”

长发披肩,容色清丽的女人就这么笑着看着她,温柔含情的目光像会勾人,她没有抬起手喂她,只是轻轻舔了下唇角。

不同于平日的温柔端庄,此刻的她,太诱人了。

宁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本能地贴过去,吻住颜云致的唇,去吃她唇上的奶油。

先是轻轻舔她的唇瓣,细细描摹她的唇线,再启开她的齿而入,唇舌交缠。

奶香醇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

直到彼此的呼吸都乱得不像话,宁恪才挪开,趴在颜云致颈侧,呼吸之间都是那阵淡雅好闻的清香。

这是第一次,亲吻的主动权完完全全在她手上。

她眼眶蓦然有些发酸,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不讨厌我,不怪我?”

要不是为了给她过生日,颜云致就不会吃那块蛋糕,也就不会过敏到没了半条命,更不会加剧其他身体问题。

颜云致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我也很无奈啊。”

宁恪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无奈什么?”

她身体很难受的时候,应该讨厌过自己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忍不住难过。可这么想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她想到这件事也挺讨厌自己的。

“无奈我这么喜欢你,”颜云致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亲了亲她脸颊,“怎么生得了你的气呢。”

宁恪没说话。

含在眼中的泪转了转,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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