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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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御医先是仔细观察了那些香灰,用手指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闻。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普通的香灰。”

许庭皱了皱眉。

秋御医起身,突然又说:“别着急,还有一个办法,世女跟我来。”

许庭跟秋御医去了厨房,秋御医拿出一个浅口的铜钵,平常是他用来称量药材重量的。

秋御医将铜钵放在火红的炭石上,等铜钵被烧得滚烫之后,他抓了一把香灰放上去,一种又香又怪异的味道飘了出来。

因为是从香灰中挥发出来的味道,所以非常浅淡,秋御医仔细闻了好几下,分辨出那味道是什么后,脸色突然有点异样。

她看向许庭说:“是一种烈性春|药。”

果然是。

许庭的脸色更加深沉了。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秋御医也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皇宫的中御医,什么样的事情她都见怪不怪的。

“这个东西不一定做得了证据,里面残余的味道挥发得很快,现在还能闻得出来,下一次加热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现在能闻出来,还是因为秋御医技艺高超且嗅觉灵敏的原因,换一个医生不一定能闻出来。

当御医的最为惜命,滑得很,秋御医的话同时也在暗示,如果许庭要针对什么大人物,她可不会出面作证。

许庭谢过秋御医,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确定这件事是许菁干的就足够了,惩罚一个庶子,无须那么正规高级的东西。

许庭现在超乎想象的愤怒,以致脸色冷得仿佛没有温度,她也不去揣摩许菁的动机了,愤怒盖过了这一切。

气极中许庭倒想称赞一句许菁够狠够聪明,他跑到太及时了,否则许庭可能会当场掐死他。

但是现在许菁已经离开了围场,许庭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干气着了吗?

笑话,许菁打的好算盘。

可惜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许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否则就算有再剧烈的感情他都一定死死捂住,乖乖躲在属于他的阴暗角落。

“秋大夫,借你的纸笔一用。”

“请便。”

秋御医看着许庭往放置笔墨,平常她用来写药方的柜台走去,心里道:也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这个镇边王世女,给她的压迫感可是要远胜当今膝下的那几位,啧啧——

*

许菁中午离开的围场,轻车简行,马夫又被交代了要尽快送公子回到府里,所以他傍晚就进了城门,然后往镇边王府去。

许菁烧得浑浑噩噩的,但他的脑子非常清楚,他知道他这一走,肯定会引起许庭的怀疑,但是死缓还是斩立决,他必须选择前者。

否则许庭一旦将陆琪琪叫来,他所做的一切都藏不住。

此时许菁才懊悔地发现,他是多么冲动,他的计划又是多么稚嫩可笑,导致他现在陷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

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力量太小了,许庭只要想查,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或者消灭自己遗留的痕迹。

这样的懊悔让许菁的头炸开一样的疼,他的小侍跪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至少还有一点值得高兴,他已经离开了围场,而秋猎并不会那么快结束,也就是说许庭至少也还有几天才能返回。

人的情绪,不管再怎么强烈,都会被时间平缓下来。

他逃过了许庭发现真相愤怒爆发的那一刻,也就是说就算许庭就算发现了,他不在围场,不是当场被许庭把罪名订得死死的,就还有狡辩的机会。

等秋猎结束许庭回来,一定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到时候他在咬定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只是在和陆琪琪闹着玩,事情发生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害怕所以才吓病了,不敢面对许庭和杜嗣音,才跑回了家。

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编出药的来历以及其他可疑之处的借口,博得了许庭的心软,就一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马车终于到了镇边王府,许菁被扶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很不舒服,但他的爹亲还在喋喋不休。

“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就是个没脑子,生病了忍忍不就行了,许菁许悦怎么没见回来,家里找的大夫又能比围场的好了?就算更好,那是会给你看病的吗?”

许菁烦不胜烦,“别说了,出去。”

“哎!你这个小白眼狼,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那么好的机会,你就根本不知道给爹亲争气。”

与此同时韩芝的院子里,韩芝问小棉,“五公子回来了?”

许菁万万想不到,早在他进入镇边王府之前,许庭的信就送到了韩芝手里,到现在,韩芝的怒气已经酝酿到了一个他绝对不想承受的地步。

许庭的信里写了什么不用累牍,反正意思是她不希望许菁再留在府里。

“和他那爹亲一样,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韩芝道,起身带着四个贴身小侍往乐韵侍君的院里走去。

“本来我还以为庭儿念着他,便给那院子几分脸面,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就说,庭儿就算喜爱着许悦、许湄,也不该是那小贱蹄子,庭儿可是随我的。”韩芝笑呵呵地说,很快就来到了乐韵的院子。

就算是夜里,镇边王府里也灯火通明,韩芝是王府主君,乐韵的奴才根本不敢拦,韩芝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乐韵看到韩芝,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韩芝为什么来,心里忐忑不已,连忙行礼道:“见过主君,主君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韩芝也不与他废话,直接吩咐人:“来啊,给乐侍君将行礼都打包好了。”

跟着韩芝的小侍立即上去将乐韵的衣服首饰都掏出来,乒乒乓乓的,一阵不客气地翻找。

乐韵急了,哭道:“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事,主君要怎么糟蹋我?”

许菁才将自己的爹亲半推半赶请出去,躺下缓了口气没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翻箱倒柜和自家爹亲哭哭啼啼的声音。

许菁心中一跳,不妙的感觉瞬间升起,立即硬撑着身体起来,往正屋走去。

看到屋里的乱象,乐韵倒在地上哀求,韩芝则高高在上地坐着,许菁撑着门框,青着脸道:“不知爹亲做错了什么,主君您这么做,母亲大人回来您要怎么向母亲大人交代呢?”

威胁我是吧?

放在十年前或许许勋还舍不得这朵解语花,但许勋现在都五十多了,那点心思也不剩下点什么,他就算直接把乐韵打死,恐怕许勋也不会责怪他一句。

他的确慈悲,是个好伺候的主君,不苛待不折磨侍君,但他也是世家出来的公子,手段强硬足够掌控一座宅邸。

“不是他做错了,是你做错了,是你连累了你的生父,明白吗?”

许菁顿时摇摇欲坠,但仍白着脸强撑说:“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您不能这样以莫须有的罪名罚爹亲和我。”

韩芝露出轻蔑的笑容,看着他说:“来人啊,五公子对本主君出言不逊,拉出去掌嘴二十。”

“乐侍君教子无方,败坏许家血脉,拉出去杖责!”

打完之后,韩芝带着人离开,道:“好好收拾吧,现在离天亮没有几个时辰了,天一亮,就会有人带你们出府。”

乐韵一直求饶求得嗓子都哑了,他将自己撑起来,不停地打许菁,“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快给我去向主君道歉。”

许菁的脸都快被打烂了,说话含糊不清,但他还是疯狂地追了出去,冲着韩芝的背影喊:“不是姐姐对不对?不是姐姐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韩芝充耳不闻,交代小棉道:“城外最远的那个庄子,明天让人把他们送走,留下两个粗奴看着。”

“对外就说五公子得了疫病,怕传染,特地送出去将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哟,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