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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卿看了她一眼,麦影西只能讪讪地将目光移开,他很体贴地没有追问,可到底有点不悦,或者说,失落。
“我给你削苹果。”他坐下来,打开网兜,从里面挑了一个最红最新鲜的,开始很仔细地为她削皮,他的动作很轻柔,修长的手指灵动而细致,温雅俊秀的男子,低眉从容,即便只是看看,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麦影西心中歉意,好几次都想说出口,如何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瞒着顾延卿,简直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现在,这些事情牵扯了雷皓天和伽夜,她只能沉默。
而麦影西也明白,她此时的沉默,会在顾延卿心中留下硬痕。
“延卿……”她终于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看顾延卿抬起头,微笑,“怎么了?”
“你真好。”她不由自主地叹道:“我在想,我上辈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碰到你。”
其实,她已经有了顾延卿,优秀如此,体贴如此,耐心如此,夫复何求呢?
渗“别说傻话了,等你身体好一些,再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我们就回b市。”顾延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可不能旷课太久,回头毕不了业,我可不会让你进我公司当老板娘。”
麦影西脸色一红,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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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卿又陪着她坐了一下午,麦影西几次想劝他回去,可是,他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陪着她了,麦影西也奈何不了他,不过,心底也不是不甜蜜的。
到后来,探病时间结束,有护士过来催促,顾延卿才离开。她的病情已经稳定,不需要陪夜,顾延卿也不方便继续留下来。
离开之前,他很仔细地检查了麦影西的手机,并且,三番两次地叮嘱,“一定要保持开机,注意充电,知道么?”看到麦影西小鸡琢米一样点着头,他才终于离开,顾延卿走后,那个胖胖的护士还走过来,向麦影西羡慕地说:“你的男友真好,东方人都是这样体贴的吗?我也想找一个东方人……何况还那么英俊。”
麦影西的虚荣心大大的满足,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她似乎不小心得到了一个珍宝呢?
好容易等顾延卿与那个唏嘘不已的护士都离开了,时间已是不早,麦影西将枕头往上挪了挪,从被窝里将伽夜递过来的那封信拆开了,信纸展开,却不是惯常的印刷体,而是黑色钢笔写的正宗行书,非常规范好看的字体,小时候一定练过毛笔,点横勾撇,收得干净有力,俊秀而又跋扈。
她先快速瞟了一眼署名,两个很熟悉的字,皓天。
雷皓天的亲笔信。
麦影西觉得心口一动,不知为何,眼睛有点发热。
开篇,亦是两个字。
影西。
信上的时间,是一周前,也就是雷皓天飞往加州的那天,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会突然出现在加州,更不知道,他与她之间,还会再见上一面,所以,只当是最后的绝笔了。
……
“影西:
安好。
此时,飞机应该到了两万米高空,刚刚穿过云层,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缪想,那时,总以为白云就是棉花糖,所以,坐在飞机时,我总会吵着管家给我拿一点进来,它应该比地面上的棉花糖更软更甜,那个时候,妈妈就哄我,说,天上的棉花糖,只能给天上的人吃,如果我们把它吃完了,天上的人就没有棉花糖吃了。
那个时候,我相信了她的话,想一想,大概才不过三四岁吧,三四岁的小孩,就是那么容易受骗。譬如,每次她哭的时候,我问她,你是在哭吗?她总是摇头,微笑,回答:“没有,宝贝,我没有哭。”
我仍然信她的话,我以为她没哭,以为她过得很开心,可是,她死了,用最简单最决绝的方式,离我而去,到一个有着很多棉花糖,而且,没有眼泪的地方去了。
她过世之后,我曾几次在她的墓前问她:天堂的棉花糖好吃吗?
我也很想尝一尝。
从飞机上一跃而下,砸在绵延无边的白云里,掉进小时候的棉花糖梦里,永远不要再醒来。可我始终没有她的勇气,我眷恋红尘,即便红尘是那么那么的无聊。
对了,她是一个音乐家,拉小提琴的,如果你对提亲界很了解,兴许还听说过她的名字。
她是一个天才。
天才如你。
那天,你在酒吧演奏时,我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可是,你们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总是很悲伤,而你,即便孤孤单单地站在舞台上,也有阳光的味道,四面八方地袭来。我眷恋你的温暖,那缕阳光,从那幽深的地狱,从深红的记忆里,将我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