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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笙用袖子抹干了泪,抽噎着回头,便看到站在身后的沉珏,她吓了一跳,忍不住的后腿了一步。
轻轻的唤了一声:“非辞……”
沉珏的眸光比现在的深夜还要沉,他话语中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沉声道:“明日便成婚。”
林染笙垂下眼睛,实在是不愿,刚想出声小声拒绝,轻扯了一下嘴角笑道:“我不在意这些虚礼……更何况我们刚刚已经做成了结发夫妻了……这些礼数就免了吧……”
沉珏上前一步将她打横抱起,林染笙这些日子就算是被沉珏养的再仔细,但身上就像是一个漏斗,补进去什么它便原原本本的漏出来什么,短短十几日,她便瘦的脱了像。
林染笙最近都不敢照镜子,日日摸着自己凸起的骨头都觉得硌手,那日在后山的山泉水那里用水面照了一下镜子,自己还吓了自己一大跳。
沉珏抱着怀中仿佛没有重量的小人儿,心下一涩,准备将她送进屋里,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喙,他哑声开口道:“天色还早,你先睡,我去找人算个吉时,明日我们拜天地。”
可惜偏偏天不随人愿,林染笙突然难受的捂住心口,痛咳了两声。
心口绞痛,慢慢这痛觉像是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林染笙缩在沉珏的怀中疼的颤抖,像是被血沫子淹没了喉咙,吐出的血就像无穷无尽一般,瞬间便沾湿了胸前的衣襟。
沉珏目眦尽裂,抱着她就像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一般,他呼吸下意识的拐了个弯儿,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睛一下子便红了,直奔翊王府。
林染笙眼睛轻轻的眯住,感觉到自己的那点儿生命力在迅速流失,她说不出来话,昏迷前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看吧……老天爷都不想让我耽误你。”
“长翊,救救她……”
“我求你,救救她……”
高傲如此的沉珏,居然为了林染笙卑微至此,用了“求”这一字。
萧长翊看向他怀中面色已经灰败的林染笙,也没将屋中的银针包取出,只道了一句:“我真的没法子了。”
其实还有一句看沉珏这副样子而没能说出口:“这两日,就可以着手准备后事了……”
但又想给沉珏打一个预防针,只得隐晦的说了句:“她的身体已经呈灯枯油尽之态,还是尽早做打算罢……”
沉珏的腿突然软了一下,膝盖一弯,差点儿没当场跪下,他抱紧怀中的林染笙,微微的后腿了两步。
浅浅淡淡的从嗓子眼儿里撕出两个字:“住口。”
天不怕地不怕的沉珏,刀尖舔血的沉珏,却将自己和林染笙小心翼翼的包裹在了一个茧里面,这个茧上面还张满了密密麻麻的硬刺,谁都不准靠近。
窒息般的绝望感汹涌的朝他袭来,心中的不敢相信和不能相信成了魔。
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双眼中全是血丝,这两个字根本不会让人觉得无理,只会让人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了一下。
该是有多么爱他怀中抱着的女人啊,才能有这种感觉整个世界都空了的样子……
沉珏抱着林染笙飞身回了林府,他的院落。
两人衣襟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色,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沉珏将林染笙轻轻的放下,放在他的床榻上。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喉头涩的紧。
不知过了多久。
林染笙轻轻的睁开了眸子,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她抬起双手唤了一声:“非辞……”
要抱。
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形消瘦仿佛只剩骨头,那副神仙般的长相被病痛消磨的只剩灰败,浑身上下也就那双眸子还闪着光。
沉珏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林染笙看了看周围,笑叹道:“回来了啊……”
接着双目有些失神的回忆道:“还记得我第一次来你就把我赶走了,送你的衣服你也没穿,多冷的天气啊……”
接着好像交代后事一般,回过神来告诫沉珏:“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就记得多穿衣服。”
沉珏听着她的话就像是拿刀子在划他的心一般,他心里顿疼:“你别说了……”
林染笙像是已经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她似是没有听到沉珏的话,絮絮叨叨的轻声说:“窗户纸记得补好,炭火也要记得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少受伤……我真的会心疼……”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下模糊的气音:“来这个世上走了一遭,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
沉珏抱着她的手都不敢用力,脊背崩的快要断开一般,怕用那么一点点力气就将怀中人碰碎了。
他的身子抖的厉害,双眼是充血的赤红。
林染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她的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但却说不出来一个字,用尽了力气才发出了模糊的一句气音:“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千万不要做傻事。
她的身体本就在穿来的时候就已是无药可医之态,打从娘胎就带出来的病症,还被下了毒,这些日子靠着沉珏天南地北寻来的奇珍异宝才能撑到现在,而现在,已是灯枯油尽,那点儿本就微弱的生命火苗怕是再也燃不起来了。
残破之躯实在再也经不起一点儿耗损。
这短短几个字,林染笙只敢小心翼翼的诉说些许不舍与遗憾,她都不敢将爱恋倾注在这几个字当中,怕刺激到沉珏。
怕他放弃所有,一了百了的陪她。
沉珏沉默,眼底里全是好久都不曾出现的狠绝。
林染笙感受着沉珏抱着她的臂膀越来越用力,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从未拒绝过她,但,现在却是死都不肯同她承诺一字,想必是抱着同她一起死的决心,林染笙心里默叹了一口气,说出那残忍诛心的话语。
她轻轻的咳了两声:“我在奈何桥头,是不会等你的……孟婆汤一喝,前尘尽忘……所以……别做傻事,好好活下去……”
沉珏的爱强势,极端,却也是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炽烈,从小就刀尖舔血活在黑暗里的人,一点点儿光明他都能舍了命去珍惜,更何况……她是他人生中的全部光明。
以前活着,是为了仇恨。
在遇到她之后,活着是为了她。
听到此言,沉珏都起了将她勒死在怀里的心思,想在她窒息的前一刻,将匕首插入自己心脏。
先她一步,到了地府。
她不等她没关系,他等她。
他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抽出,眼底一片坚定的沉静,沉珏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依旧宠溺,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心惊:
“你不等我没关系,我等你。”
说罢,手下便是真的下了狠劲儿,想将她揉碎在怀里。
林染笙大半条命已经去了,前脚都已经踏进地府,连简单的喘息都显得那么不容易,却是被这句话激的缩回了那踏进地府的脚,她倏得瞪大双眼,被她捏的疼的瑟缩。
沉珏毫
不迟疑的要将匕首插入心间。
林染笙大喊了一声:“不要!”
强打着精神狠狠的抓出那柄匕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两人的衣襟上,被褥上。
晕出大片的血花。
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狠声威胁:“若是你当真的如此做了……我会恨你的……去了地府也不会认你……”
说罢,林染笙便脱了力轻飘飘的靠在沉珏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落下一滴泪来,砸在胸前的衣襟上像是已经刺穿了她的胸膛,给了她致命一击,她纠缠着他的手突然就松了。
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灭了,便再也亮不起来了……
连沉珏那句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的承诺都没等到。
沉珏死死的压下那冲上喉间的血腥气,哑声道:“我答应你……”
沉珏还未给她一句让她心安的承诺,她便断了气,像是上赶着去投胎一般,连眼睛都未来得及完全合上。
还有承诺没听到,还有执念未了,连死都未放下心中事……
沉珏颤抖着手抚上她的眼睛,双目猩红的将她眼睫缓缓合上,忍不住的崩溃大哭。
他的声音从嘶哑慢慢变成了嘶呖,好似喘不过气来,额角颈间都青筋爆起,带着几分走火入魔的势头,显得有些骇人。
接着喉间那股腥甜冲破喉间,再也忍不住的呕出一大口心头血。
那恐惧,自责,悲痛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爱恋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慢慢长出了见血封喉的利刃,毫不留情的一下子便刺穿他的心脏。
痛的他立刻就想下去陪她。
那道只属于他的光灭了,他为她聚起来的那点儿光明也就消失了。
他如坠深渊,害怕的打颤,不知道今后的余生失去了她该如何活下去。
沉珏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抱着还未散去温热的尸体,一遍又一遍的回答:“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别恨我……”
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爱我,所以求求你,别恨我……
沉珏呆呆的抱着她坐在床上,双眼都被抽干了生命力,空洞无神的就这么抱着,执拗的将她禁锢在怀里,眼里全是红血丝。
日出又日落,日落又日出。
沉珏抱着林染笙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坐了两日,待到林染笙的身子从一开始的僵硬再都开始发臭,下巴变的脆了,自从林染笙病入膏肓后,身形早就枯瘦不堪,早就失了那能让天地为之失色的好颜色,更别说现在,更是不堪入目。
他毫不在意的轻轻的将额头碰上了她的。
随后将她轻轻放平,出去打了一盆清水来,低头将她已经凝固住了的指尖血迹,还有脸上饿的血迹,都替她擦拭干净。
又从檀木柜中的锦盒中拿出一袭鲜红的嫁衣,柜中没有他物,里面放着的都是关于林染笙的小物件,第一次送他的衣服还有炭火,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拿着嫁衣走到她面前替她细细的穿好,妆发都是自己一点点的梳的,嫁衣是在她第一次说要与他说亲的时候便已经命人做好的,她瘦了好多,现在穿在她身上显得很是空荡。
又从另外一个柜子中拿出了一套喜服,自己默不作声的穿上了。
默默的为自己冠发,打理好自己。
他恭恭敬敬的向天地和林染笙都鞠了三个躬。
淡声启齿,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如此,也算嫁于我为妻了……”
他望着床上早已没了呼吸的林染笙,静静的盯了半响,做了两日以来的第一个表情,他轻扯了一下
嘴角,说了第一句话,是一句正儿八经的承诺:“我会好好活着……”
两日都过去了。
你应该已经投完胎了吧?
是不是已经喝过孟婆汤了?
可能现在都已经忘记我了?
沉珏摸了摸林染笙干枯的头发,眼底全是较真儿的委屈:你都说了那么多诛我心的话语,我罚你多在人间陪我两日,不过分吧?
他哑声道:“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沉珏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她的,竭尽怜惜宠溺,这才将她抱在怀里向外面走去。
两身喜服,只有一个人活着。
就算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爱你,竭尽我所能的将这份爱的长度,达到属于我们两个的尽头。
为何要对我这么狠心,我花了两日的时间,才能有一个不下去陪你的理由。
我想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