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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水洼倒映着夜空的缩影,雨声渐渐消弭在半空,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喜欢我?”宋星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瞳孔里映出江重渊的脸,那张脸纵使被淋湿也矜贵的宛如神祗,微红的双眼里扑朔着一种复杂的神采。
“我一直都喜欢斐哥,只有斐哥看不出来罢了。”江重渊失望地垂下眼眸,淡声说:“在斐哥眼里,我只是路边捡回来的小狗,可以随便踢到一边,当然不会在乎……”
宋星斐仍是震惊地望着江重渊,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江重渊喜欢的居然是自己。
那么自己呢,宋星斐一时间听不见自己的心声,也不敢去听内心的回应。
“我没有把你当做小狗。”宋星斐低头叹了口气。
江重渊平静地注视着宋星斐,问道:“那么我在斐哥心里,又算什么?”
“是我心中很重要的人。”宋星斐回答道。
“只是很重要的人?”江重渊轻轻歪头,眼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看得宋星斐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种隐秘的情绪究竟是心疼还是愧疚,江重渊的告白坦率又赤诚,反而是他畏缩着,不敢回应。
“我……”宋星斐张了张嘴,低头的时候猛然看见,江重渊的裤子斜侧染着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裤子原本是黑色的底色,斜侧有一串不规则的白色印花图案,此刻被大片血迹浸染。
“重渊,你受伤了?”宋星斐呼吸艰难,他走上前伸手要去检查江重渊的伤口,却被江重渊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没什么要紧的。”江重渊的表情满不在乎,低声说道。
宋星斐没听他的,蹲下身看了看那摊暗红的血迹,血迹上沾了点儿泥土,宋星斐顺着视线向上看去,手颤动地握住江重渊的脚踝,气息被打乱,“别动,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江重渊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卷起T恤的下摆,白皙的腰部上赫然爬行着一道狰狞的刀伤,伤口还在流血,大部分的血迹被雨水冲洗地看不出来,还有一部分粘合在黑色的T恤上。
宋星斐看着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一瞬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重渊毫不在意地安慰他道:“斐哥,我没事的,你看,不疼的。”说完之后,江重渊用手指戳了戳绽开的皮肉表面,然后“嘶”了一声,露出一个苦恼的笑容:“真的不疼。”
“跟我进来。”宋星斐直起身,眉毛拧成一团,拉住了江重渊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屋里领。
江重渊不再推却,他的视线平静地流转在宋星斐焦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老周见到宋星斐被淋湿成这副模样,心骤然一惊,脱口而出道:
“少、少爷,你不是跟林小姐去吃饭了吗?怎么淋成这样了!”
话音刚刚落地,老周便看见宋星斐身后的身影,一双幽深的目光里噙着冷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老周突然背后激起一层冷汗,“江……江少爷也来了,哎哟,怎么也淋成这样了。我去让佣人煮些姜汤给少爷和江少爷驱寒。”
宋星斐拦住老周道:“先去叫上次那个外科医生过来。”
老周还在宋星斐上次受伤的阴影里没走出来,听到“医生”两个字心凉了半截儿,不自觉地朝江重渊的方向瞥了一眼。
怎么每次少爷受伤都和江少爷有关?
宋星斐看出了老周的猜疑,淡声道:“是重渊受伤了,老周,让医生尽快过来。”
……
江重渊的伤口经过处理后并无大碍,女医生将消毒器具装回医疗箱,抬头看见房里这两人你侬我侬,眉来眼去的,也不好意思多呆,嘱咐了几句别吃辛辣和发物,以及别沾水后,拍拍屁股走了。
见医生走后。
“还好是皮外伤。”宋星斐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目光还停留在江重渊腰间缠的白色纱布上,目光中的担忧不减,紧忙追问:“重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江重渊的双眼饱含笑意,如同蛛丝紧紧黏在宋星斐的脸上,他觉得宋星斐此刻的表情格外的赏心悦目。
他很喜欢现在这样,宋星斐满心满眼都是他。
“傻笑什么,说话。”宋星斐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江重渊的额头。
江重渊立刻假装吃痛的“嗷”了一声,吓得宋星斐手腕一抖,险些以为自己真的敲痛了他。
反应过来之后,宋星斐无奈又好笑地看他,“现在知道疼了?刚刚不是还嘴硬?”说完之后,宋星斐吹了吹佣人送上楼的热姜汤,确定温度适宜后,递给江重渊道:
“把这个喝了。”
“斐哥,你去哪?”江重渊刚接过汤碗就见宋星斐起身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从床上直起腰,猛地一下抻到了伤口,江重渊眉头一皱,脸色顿时苍白。
宋星斐还没注意到江重渊细微的表情变化,转过身来说:“医生说你现在不能洗澡,但头发还是要洗一下的,你躺着别动,我帮你。”
江重渊抿了抿唇,很听话地不再动了,他看着宋星斐来来去去好几趟,将水盆,椅子,洗发水都搬来了床边,眼皮跳了跳,说:“斐哥,你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祖宗,你快躺好。”宋星斐真是对江重渊坚韧又逞强的性格又爱又恨。
江重渊慢腾腾地挪身过来,微微一笑,说:“斐哥,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既然要洗,只洗头怎么行?我想洗澡,斐哥也要帮我吗?”
宋星斐的脸瞬间红了大片,呼吸都跟着烫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脸红了。”江重渊的气息贴得更近了些:“斐哥,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也喜欢我?”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轻浮的男人,宋星斐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江重渊的提议,装作自然而然地扶着江重渊走进了浴室,可当江重渊慢慢褪去衣衫,露出白皙而富有弹性的紧实肌肉时,宋星斐还是很没出息地脸红耳烫,匆匆错开视线。
江重渊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嘴上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道:“斐哥,我好了,麻烦你了。”
宋星斐脸色涨红,动作小心翼翼地拿着淋浴喷头,细密温热的水珠洒在江重渊的头发上,江重渊微微仰着头,任凭宋星斐用挤满了洗发泡沫的手掌摩挲他的头发。
泡沫糅合发出细微的哗哗声,宋星斐的动作很小心,丝毫不敢出错,揉搓的动作轻的让江重渊觉得有些发痒。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你是第一个。”江重渊的声音回荡在密闭的浴室里,空虚地漂浮在半空中。
“感动和喜欢不是一回事。”宋星斐叹了口气,“重渊,你能明白吗?”
江重渊忽然抬手握住宋星斐的手腕,目光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看:“斐哥,你是觉得我说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对我好而产生的感动?”
宋星斐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江重渊的目光冷了许多,“我还不至于像斐哥一样,连自己的感情都分辨不清。”
“……”宋星斐一时语塞,这孩子夹枪带棍的本事是谁教的?
用温水将细腻的白色泡沫冲净后,宋星斐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新的,将江重渊小狗似的短发轻轻擦干,垂眸间不经意看见了江重渊背部不易察觉的疤痕。
这些疤痕细小又隐秘,有些增生,并不狰狞,如果不是宋星斐眼尖心细根本无法发现,看疤痕的状态和颜色,应该已经相隔久远。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你腰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那这些伤,能告诉我来由吗?”宋星斐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语气中少了几分纵容和宠溺。
江重渊垂下眼睫,降落一片阴翳,遮住了晦暗的目光。半晌之后,他淡声回答:“斐哥还记得秦晓婳吗?他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我的继母。”
宋星斐最不愿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整件事情从江重渊嘴里亲口说出来后,宋星斐的心情五味陈杂,但更多的是充满了怜惜。
江重渊内心毫无波澜,可当宋星斐不受控制地伸出指尖去触碰那些陈年疤痕,声音颤抖地低声说“重渊,你受苦了”的时候,江重渊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愿意告诉宋星斐这些,本就居心不净,故意引起宋星斐的同情和保护欲。
可当宋星斐真的表现出了意想之中的同情,江重渊却并没有收获如愿的满足。
反而……产生了不爽。
“你恨她吗?你的继母。”宋星斐问道。
江重渊愣了一下,低头笑了笑:“斐哥,还记得我问过你,你相信因果吗?你说你是唯物主义者,而我相信,恶有恶报。”
宋星斐没想到时隔那么久的事情,江重渊还记得。
宋星斐也记得,江重渊确实问过他这个问题,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湿热的毛巾慢慢摩擦过江重渊后背的肌肤,隔着厚厚的毛巾,宋星斐却依然好像能感受到那些细小的疤痕,每一寸都昭示着江重渊曾如何被人对待,越是这样想着,宋星斐手中的动作就越慢。
“对不起。”江重渊忽然握住宋星斐的手,将宋星斐拉到自己身前,“斐哥,我让你难过了吗?你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江重渊有些愧疚地看着半蹲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毛巾的宋星斐。毛巾的温度在一点点地消失,宋星斐此刻多么希望浴室里的水蒸气能掩盖自己泛红的眼角。
“是我的错,我让你觉得为难了。”江重渊温柔地捧起宋星斐的脸,俯身吻了吻宋星斐湿润的眼皮,“如果斐哥不喜欢,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宋星斐没有躲开,怔怔地看着江重渊,江重渊朝他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没有。”
江重渊刚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宋星斐突然说道。
“什么?”江重渊露出不解的目光,回过头看向宋星斐。
宋星斐深吸了口气,声音低到几乎只容纳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没有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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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
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