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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的脸色已经吓得惨白,双手扶着椅子颤个不停,哆哆嗦嗦的道:“宋、宋总……”
宋星斐冷声道:“请问是谁立下的规定,这么轻易就可以开除一个学生?”
“没、没这回事。”校长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无助的看了江重渊一眼。
江重渊低垂着眼睫,黑发几乎将眼睛遮住,他坐在沙发上,薄唇轻轻的抿着。
他散落的发丝上,白色短袖上,脖颈上,手臂上都不同程度的沾着红黑交间的油漆,还有一滴红污溅落在了下巴上。
校长内心已经哭天抢地,宋星斐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煞星怎么会突然来学校视察啊!
可是放在平常,宋星斐不是从来不管这些琐事的吗?
“重渊。”
宋星斐走向他身旁,蹲下身问道:“是谁做的?还记得吗?”
江重渊微微抬起眼眸,闪过一抹复杂而阴郁的神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好好想想,都是谁干的。”
宋星斐怕吓到他,温和的说完后,转头看向校长,问道:“按照贵校的规定,公然在校园内霸凌同学,应当怎么处置?”
校长哆嗦了一下,说道:“按、按照校规,要记一次大过,取消奖学金等荣誉的评选资格,如果情节严重,学校会报警处理。”
宋星斐下颌微收,淡声道:“好,希望校长说到做到。我会把欺负江重渊的人一个个找到,校长到时候不会偏袒吧?”
“当、当然不会……”
宋星斐站起身,冷声道:“我先声明,江重渊不会退学。其次,今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还有下一次……”
“不会,绝对不会!”
校长胆战心惊的想,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谁能想到江重渊的命这么好,被父亲连累的如同过街老鼠,却还有宋星斐肯给他撑腰。
“星斐哥。”江重渊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说道:“我没事,别吓唬他了。”
宋星斐心里直跟着着急,傻小子,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被逼得退学了,这也叫没事?
看见江重渊起身要走,宋星斐下意识的去捉他的胳膊:“等……”
江重渊的反应十分迅速,几乎在一瞬间侧过身子,避开了宋星斐伸过来的手。
宋星斐僵住了,伸出的手也在半空停滞。
江重渊只是出于本能,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星斐已经愣住了。
“抱歉。”江重渊看了看宋星斐:“会把你的衣服弄脏。”
宋星斐收回了半空的手臂,他摇了摇头,叹息道:“重渊,你不用在意这些。”
江重渊闻言淡淡的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他喃喃道:“不在意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弄脏我的衣服。”宋星斐怕他误解,赶紧解释道:“我没关系的。”
江重渊的眼眸中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他凝视着宋星斐,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
“谢谢。”他说。
“重渊……”
江重渊回眸看了宋星斐一眼,浅笑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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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斐人生中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事后想想还有些唏嘘。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股脱弦的情绪是为什么而迸发的。
只是当听到江重渊被人这样对待时,宋星斐心中的理智像跳崖一般,顷刻间粉碎。
江重渊自从出了办公室就保持沉默的状态。
任宋星斐怎么问,他也不愿多说一个字。
江重渊实在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他一定要替江重渊出这口恶气!
宋星斐不知道的是,江重渊只是觉得有些累。
单纯不想和他说话而已。
宋星斐的个子要比江重渊高些,也更壮些,走在江重渊身边时,就像领着一只无助又应激的小猫,心中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重渊,那边有几个学生一直在看你,是他们吗?”
江重渊顺着宋星斐的视线看过去,几个男生正站在教学楼门前,窸窸窣窣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在讨论他怎么会和宋星斐走到一块去的。
日光有些刺眼,江重渊微微眯了眯眼睛,内心冷笑一声。
不过是被泼油漆,骂几句难听的话罢了。
更难受的他早都已经习惯,这点羞辱又算的了什么?
“不是。”江重渊懒洋洋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宋星斐为什么要帮他,但这种事情他比较喜欢亲自动手。
“你不用怕。”宋星斐忽然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手帕。
烈日灼灼下,宋星斐抬起手,用帕子将他下巴上的污点擦掉了。
江重渊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听到宋星斐说:
“他们都在窗户边偷看,现在他们看到你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以后就不敢对你做什么了。”
宋星斐满脸认真的说道。
江重渊噗嗤一声笑了,不知是因为宋星斐这句话太过好笑,还是被阳光晃得,宋星斐总觉得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呢,星斐哥,我是个祸害。”
江重渊驻足凝视着他,声音凉凉的道:“人人都想与我撇清关系,你却还主动和我沾上,你就不怕别人说你……”
未等江重渊的话说完,宋星斐便一口回答道:
“不怕。”
江重渊微微一愣,看着宋星斐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宋星斐想了想,担心江重渊觉得他是头脑发热才这么说的,解释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这样了,应该我问你怕不怕被我拖累吧?你也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纨绔。”
这番自黑到底还是奏效了,江重渊的脸色不再那么冰冷,低声笑了笑说:“星斐哥又在说笑了。”
宋星斐每次听到江重渊低低的笑声,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同时也想再多听几遍,想让江重渊多笑一笑。
宋星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突然惊觉,自从遇到江重渊以后,这个人的一颦一笑都在牵动着他的情绪。
“哟,这不是江少爷吗?”
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从前方传来。
宋星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抬眼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机车服,抱着价值不菲的头盔的少年朝他们走来。
黑衣少年背后还跟着几个闹闹呛呛的小弟,手里提了几桶不同颜色的油漆。
宋星斐眼神一凛:“你们想干什么?”
“夏炎禹。”
江重渊不疾不徐的抬眼看向对面,淡声道。
教学楼每一层的窗户都挤满了人,一时间热闹如人头攒动的电影院,纷纷注目操场上的大型对手戏。
“江重渊,你还真的没走啊,算你有种。刚刚就是你就把我兄弟给踹进垃圾桶里的?”夏炎禹语气不善,从身后拽出来一个浑身沾满污浊的少年,顺脚踹在对方的屁股上。
少年哀嚎一声,连忙道:“就,就是他!江重渊你这个狗娘养的!就是你把我踹进垃圾箱的!”
江重渊的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垃圾桶那么高,江重渊还能把人踹飞不成?”宋星斐站在江重渊面前挡住了夏炎禹。
“你又是谁?”夏炎禹冷笑一声:“没想到江重渊身败名裂后还有人肯给他撑腰。”
“我们学校后操场上有个平地挖成的垃圾箱,箱口就在地面上。”夏炎禹身后有人解释道。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夏炎禹上下打量了一翻宋星斐:“哦我知道了,你愿意出头护着他,不会是因为江重渊现在成了你的小白脸吧!?”
宋星斐听着刺耳的笑声,拳头隐隐发出咯咯的声响。
“算了星斐哥。”江重渊淡然瞥了一眼夏炎禹身旁满身污垢的人,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夏炎禹,他道:“走吧,不用和他们计较。”
“等等!”
夏炎禹被江重渊的漠视搞得莫名火大,江重渊现在说是倾家荡产也不为过,居然还能做到高傲的无视他!
“你们江家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生意,这些年也算满盆金钵了吧?花这种昧良心的钱,还败露在大家面前,你就不觉得无地自容吗?”夏炎禹冷声质问道。
宋星斐皱眉说道:“江重渊对江家的产业并不知情,江父就算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也该由法律惩罚他,而不是你们。”
“法律?”夏炎禹十分好笑的道:“如果我没记错,江家就是靠涉黑发的家吧?哦对了,还有一个什么地下赌场……”
夏炎禹回过头问身后道:“前段时间江家盖的居民楼塌陷,死了多少人来着?”
“夏少,总共死了二百零九个,重伤未醒的还有九十多个,现在还躺在icu里呢!”
宋星斐猛的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确切的数据,小说中对江阴的所作所为皆一笔带过,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夏炎禹冷然转过身来:“江重渊,你觉得自己无辜吗?你从小到大花的每一分钱都肮脏不已,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江重渊冷嗤一声道:“我考上大学不来这儿,难道去你家吗?”
“你说什么!?”夏炎禹怒道:“我要是你我就会老老实实退学,从这个学校滚出去!”
江重渊仍不紧不慢的看着他道:“滚出去?然后把学生会长的位置给你,是吗?”
“谁稀罕要什么破会长!”
夏炎禹被戳穿了心事,目眦欲裂的道:“再说,你也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呵。”江重渊冷笑一声:“我不配,难道你配?”
夏炎禹握紧了拳头,喊道:“给我泼!”
下一秒,浓稠的油漆像瀑布一样从横空浇了下来。
江重渊愣住了,他闻到了来自宋星斐衣领处洗衣粉的香气,像淡淡的兰花香钻入他的鼻尖。
宋星斐的高档西装报废了。
大袁从校长室追出来之后正好看到这一幕,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卧槽!
大袁痛彻心扉的想,他的高薪职业生涯要夭折了!!!
给江重渊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