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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娜哈怀里抱着云瑾,背上背着云锦,大头娃娃李思拖着她的手,看仆人们在削柿子皮做柿饼。
软柿子是没有办法做柿饼的,因此云家用来做柿饼的都是淡黄色的硬柿子。
柿子先是被钉在一个有齿的叉子上,有经验的仆人拿着一种铁皮做的小刀放在柿子边上,转动手柄让柿子飞快的转起来,小刀挨上柿子,转一个优美的弧度,柿子皮就被飞快的切下来了。
在晋昌坊,娜哈这样年纪的姑娘都是她这样的造型,胸前挂着弟弟,背后背着妹妹,手里拖着年幼的弟妹。
这是家里人手不够,需要大的来照顾小的,娜哈没有这个必要,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模样。
因为,那些同样年纪的小姑娘们告诉娜哈,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向父母表示,自己不是一个吃白饭的。
被娜哈抱着,背着,拖着,对三个小的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种享受。
因为娜哈姑姑跑起来就像一匹马……
只要娜哈表现出喜欢孩子的行为,虞修容一般都是不阻拦的,哪怕被娜哈照顾算不得享受,她宁愿自己的两个孩子多受点罪,也需要让娜哈跟两个侄子建立起亲密的家人关系,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让娜哈跑慢一点,因为,李思的鞋子总是跑丢。
秀娘来找娜哈了。
于是,她们就一起去了马球场,看一群少女在那里骑着马打马球。
娜哈是女子中少见的打马球的高手,所以,站在马球场边上,看一群女子在球场上大呼小叫的打马球,她觉得毫无意思。
尤其是一些女子喜欢在阳光从大雁塔边上漏过来的时候舒展自己的腰身。
有一些,曲线玲珑的很好看,有一些则不是这样,坐在马上就像是一颗梨子。
场子边上还有一些很无聊的人在作画,于是,就有很多的女子不怎么愿意打马球了,而是故意来到画师身边将自己美好的一面,有意无意的展现给这些画师看。
说实话,这些女子的模样比不过平康坊的那些舞姬,平日里除非有人花钱,否则画师们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然而,画师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少女的身上,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颗蹲在马背上的梨子身上。
梨子是一个很美丽的姑娘,就是因为将一件厚厚的皮袄绑在腰上,这才导致她看起来像一个梨子的。
娜哈抱着云瑾,背着云锦,拖着李思来到画师身后,看他笔下的梨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看了一眼之后,娜哈立刻就大叫道:“你画的不对,那个女子的一只眼睛是瞎的,你却画的炯炯有神。”
娜哈的叫声很大,在纠正别人的错误这方面,她一向不遗余力。
画师的脖子似乎变得僵硬了,一点点的转过来,瞅着娜哈道:“这位小娘子,你一定要害死我才罢休吗?”
娜哈道:“那颗梨子只是瞎了一只眼睛,你是瞎了两只眼睛。”
那个像梨子一样的美丽女子经过身边的女伴翻译之后,明白了娜哈说的话,就骑着马球马来到娜哈面前,俯视着眼前这个看着三个孩子的胡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话。
娜哈转过头问梨子的女伴。
“她说啥?”
女伴怜悯的看着娜哈道:“我家主人要把你从你的主人手里买回来,挖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鼻子,剜掉你的舌头,拔掉你所有的牙齿,再把你跟猪关在一起,每天只能吃粪便。”
娜哈听了女伴这样说,马上高兴地道:“她愿意出多少钱买我?”
梨子少女听了女伴的翻译之后,就从脖子上扯下一串黄黄绿绿的珠子丢在地上。
女伴贪婪地看着那一串珠子对娜哈道:“我家主人要用这串珠子换你。”
娜哈愉快的将那串珠子捡起来,放在紧紧跟着她的秀娘手里道:“这是她赔给你的。”
秀娘疑惑地翻检着那串珠子,嘀咕道:“她骑马撞翻了我家的摊子不说,还把我阿爷打了一顿,至少要赔一贯钱才成。”
娜哈扫视了一眼道:“珊瑚珠,绿宝石,黄琥珀,看起来很不错,买个几十贯钱不成问题,收好了,等你出嫁的时候可以当陪嫁。”
对于娜哈的话,秀娘她们从来都是笃信不疑的,闻言,立刻就把那串珠子揣怀里,拖着李思就要离开。
商人家的闺女,当然知晓占了便宜就不要久留,免得人家反悔的道理。
梨子姑娘的女伴见娜哈她们要走,就想要冲过来带走哪哈,毕竟,她们已经付钱了。
马球场上她们跑的很快,可是,只要离开马球场,她们的马头前边总会出现人阻拦她们的速度,等她们一群人骑着马来到街上,娜哈跟秀娘她们早就跑的不见了人影。
梨子姑娘恨恨的甩着手里的马鞭,马鞭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声音,鞭子空甩了两下之后,可能觉得不过瘾,马鞭就落在她的女伴头上,那是真正的一鞭子一道血痕。
女伴只敢抱着头趴在马背上,梨子姑娘的鞭子继续落在她的头上背上。
“我要那个女人的头盖骨做碗!”梨子姑娘停下手中的鞭子冲着女伴大吼。
于是,就带着一群女人骑着马在晋昌坊到处寻找娜哈,还把好好地市场弄得乱糟糟的。
直到不良人们将这群女人控制住,并且绑了起来,那个梨子姑娘还用鞭子抽打不良人,结果,被不良人踹下马,倒攒四蹄绑住,吊在集市口,以儆效尤之后,市场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晋昌坊一直都是老刘父子管理的,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吐蕃人,就没有多管,一个吐蕃女人就敢在长安城胡所非为,反了天了。
娜哈把侄子侄女以及李思送回家之后,睡了一觉之后,想吃糖葫芦了,就带着丫鬟大肥离开家,从卖糖葫芦的草人上拔下两根,一边嚼着山楂,一边准备去秀娘家里的看看,她家的摊子被那个梨子一样的姑娘给骑马撞翻了,她阿爷虽然没有受重伤,却也流了不少的血。
娜哈现在已经自认为是一个成熟的是少女了,所以,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发怒,渐渐地,也不怎么抡着棒子打人了,因为嫂嫂说,女孩子打人不好看。
今天之所以会帮秀娘,是因为秀娘是她的头号狗腿,整个人又软的跟面条似的,如果自己不帮她,这丫头能被人家活活欺负死。
至于秀娘的阿爷,阿娘更是没办法说,娜哈都不知道这样一家人在她没来之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娜哈跟大肥才进了门,就看到几个青衣人站在秀娘家的院子里,而秀娘一家子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秀娘的面前,就摆着娜哈给秀娘的那串珠链子。
自从娜哈进来了,那些青衣人就不说话了,全部都看着娜哈,唯有秀娘结结巴巴的说这串链子是她捡的。
娜哈径直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串链子笑道:“哎呀,我掉的链子,原来被秀娘捡到了啊。”
说完话,就甩着链子准备出门,一个青衣人横跨一步挡住娜哈的去路道:“你是谁?”
大肥勇敢的挡在娜哈面前翻着眼睛问道:“你又是谁?”
不等青衣人回答,一个腰上挎着一柄横道的不良人就从外边走进来,笑着对娜哈道:“小娘子何必跟死人说这么多的话呢,太晦气了。”
娜哈笑着道:“丢远一些。”
青衣人面色一变,就要伸出胳膊想要阻拦绕路的娜哈,只听啪叽一声,青衣人的伸开的手臂就掉在了地上。
万年县县尉张甲从外边走了进来,朝娜哈施礼道:“小娘子莫要留在这腌臜之地。”
娜哈回头朝秀娘招招手,聪明的秀娘立刻就拉着她的阿爷,阿娘跌跌撞撞的跟着娜哈跑了。
张甲进门的时候,后面跟着六个提着强弩的捕快,原本楞在当地的青衣人首领突然道:“叫你家侯爷出来。”
张甲笑道:“侯爷说了,贼来需打!”
说罢,直接挥手,秀娘家小小的庭院里就响起机括鸣响以及弩箭破空的声音。
不一会,一辆粪车进入这条幽静的小巷子,不大功夫,驱赶粪车的农夫就赶着车,离开了晋昌坊,离开了长安城,秀娘家的小院子里,被人铲掉了一层土皮,显得很是干净。
娜哈回到家里,见哥哥回来了,就高兴地抱着他的胳膊道:“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发火,也没有打人,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云初摸摸娜哈的脑袋道:“真的很不错,人家本来想激怒你,让你惹出祸事的,结果,我妹子真聪明,让他们无功而返。”
“那些吐蕃人为什么要找哥哥的麻烦呢?”
“哦,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们,哥哥是这个世上最会用火药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找最会用火药的人呢?”
“因为好多吐蕃人被火药炸死了。”
“是谁这么坏,告诉吐蕃人哥哥最会用火药呢?”
“我还不确定,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是不是给哥哥找麻烦了?”
“没有,娜哈很乖,是坏人太坏了。”
“那么,哥哥到底是不是这个世上最会用火药的人呢?”
“你问的话,哥哥当然是世上最会用火药的人。”
“别人问呢?”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