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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大行城当例子,众人觉得在泗沘城也应该可以闯荡出一番天地来。
但是,想要平复百济的民乱,云初认为,黑齿常之跟沙吒相如必须在百济风云再起。
虽然上一次这俩个人在黄山被裴行俭击败了,还传说被唐人给活捉了,投降了。
这样的名声对于两人想要在百济风云再起是有一定的阻碍的。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对温柔来讲,都不过是流言罢了,只要是流言,就可以纠正,翻转过来。
所以不是什么大问题。
黑齿常之跟沙吒相如两人的造反,目的就在于将百济的反叛力量整合在一起,然后,再慢慢改造过来。
团结一批,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基本上就能形成一支新的造反势力。
这个世上的有识之士毕竟是少数,盲从者才是占据绝大多数的,真正获得利益的往往是有识之士,盲从者在进行了一场长期而激烈的革命之后,最后会发现,他其实啥都没得到,说不定境遇会更加的糟糕。
百济国内之所以很乱,完全要怪罪唐军,他们打破了原有的那些百济百姓们已经认同的秩序,却没有及时修建起新的秩序,百姓们朝不保夕,担惊受怕之下,还通过族群这个扩大器将恐惧扩大了,最终变成全国都在造反的场面。
所以,云初准备在泗沘城先把秩序建立起来,然后再通过黑齿常之跟沙吒相如的造反,逐步将造反派们给联合起来,再通过逐步改造或者淘汰造反者,最后达到平息乱象的目的。
对付高句丽人的时候,一定要重用新罗人,在对付新罗人的时候,一定要重用高句丽人。
所以,黑齿常之跟沙吒相如起家的队伍,就是来自大行城的三千高句丽人,再加上王家三兄弟的三千高句丽奴兵。
在云初保证用最轻柔的手段平息新罗乱像之后,黑齿常之,沙吒相如,以及王家三兄弟六千人,被大行城的商船,分批送去了百济。
随着莱州水师的到来,云初,钟馗,王德发也离开了大行城,去泗沘城接手刘仁愿手中被抽调的七七八八的军队,最后再去熊津城与叛军对峙的刘仁轨做熊津都督的交接,彻底将刘仁轨从焦头烂额中解救出来。
刘春来抵达大行城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憔悴,老何给刘春来把脉之后告诉他,他的身体亏损极为严重,因为断臂之时,精血流逝过多,已经严重的影响了他本来的寿命。
假如刘春来想要让身体复原,大行城是一个比长安都要好的疗养之地。
主要是,在给刘春来补身体的时候,需要用到大量的人参跟鹿茸。
普天之下,也只有大行城的人参,鹿茸贱如土。
至于休养生息,最重要的自然是修心养性,不动肝火,尽量让自己进入那种清静无为的状态中。
刘春来见了老何,二话不说就要老何替他煎药。
老何也不感到奇怪,立刻下手。
老何两副药下去之后,刘春来立刻就进入了求之不得的清静无为状态中了。
这种状态很奇妙,人的精神极为愉悦,身体却极度的放松,脑海也会变得极为空灵,就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且无欲无求。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服药之后,身体燥热,需要运动以消除燥热。
这种药名字就叫空灵石乳五石散。
老神仙这一生最讨厌的东西就是五石散,曾经告诫过医者们:“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老何留下来了一些五石散的方子,还研制出来了一些五石散。
不是他不听老神仙的话,而是因为刘春来这些五石散爱好者为了求得一贴好的五石散,不惜用重金求取。
老何觉得服用一贴五石散,迷迷糊糊五个时辰,非常的适合刘春来。
这样,只要让刘春来每天都迷糊上五个时辰,大行城就还是属于温柔在掌控。
刘春来本身就是修道之人,虽然不知道他修道修的怎么样了,在长安城中,很多人都看见身着宽大黑袍,在寒风中敞开胸怀快走散药的模样,且非常的羡慕。
仕人们也常说刘春来此人乌衣飘飘,有晋人的乌衣风流态。
然后,在大行城里,在温柔跟高文一干属下的恭维声中,刘春来开启了自己每日在寒风中散药的日常。
云初踏上百济土地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好日子。
这一天适合修面,理发,沐浴。
云初是坐在甲板上接受一个亲兵修面的,虽然云初非常的相信这个来自晋昌坊的亲兵,不过,在看到寒光闪闪的刀锋的时候,他还是暗自胆寒。
二月的百济,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寒风裹挟着浪涛将一片片寒雾送上海岸。
海鸥,海燕就在波浪间飞行,也不知道这样费力气的在干啥。
海岸上没有云初预料中的迎接队伍,看样子,刘仁愿似乎不愿意放弃手中的兵权。
其实刘仁愿的这种心态云初非常清楚,因为他麾下的军兵都是来自河北道折冲府的人马。
就像云初当初不愿意让郭待封统御他万年县的兵马是一个道理。
死别人家的孩子不心疼,这其实也是很多大唐将领在统领队伍的时候普遍适用的一个策略。
反正,在大唐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就算这一次让很多府兵心怀怨愤,此次战役结束之后,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天知道下一次将军领兵的时候,又是哪一个折冲府的兵马。
既然收买不了军卒的心,那就不如不收买,尽管往死里用就是。
刘仁愿不同,经常有御史言官说此人有爱兵如子的怪癖,并且经常因为这个怪癖,而对他发起责难,非要说他这样做就是在图谋不轨。
云初对万年县府兵们的性命看的更重,却从来没有御史言官弹劾他,这不是温柔他们家起作用了,而是因为云初是关中的将领,而刘仁愿是河北将领。
说起来很可怕,在私底下,关中将领经常说河北将领都是叛贼,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成叛贼的。
说刘仁愿是叛贼云初是不肯相信的,一个在战阵上身中六处刀创依旧酣战不肯后退一步的人,不会因为调令不符合心态,就成为叛贼的。
所以,当云初部的先头部队率先登陆,且营造好了滩头阵地,掩护大军陆续登陆之后,谨慎向泗沘城前进的路上,看到了匆匆前来迎接云初这个上官的刘仁愿。
被海风吹得多了,人就会变黑,不仅仅会变黑,海风中的盐分还会让他的头脸裂口子。
目前的刘仁愿就是手脸上布满细密血口子的一个人,见到云初跳下马,站立在道边拱手道:“末将刘仁愿见过都督。”
云初也跳下枣红马,将弯腰的刘仁愿搀扶起来道:“我这个都督还要托刘将军的相助才能坐的稳当。”
说罢就邀请刘仁愿上马,边走边说。
刘仁愿眼中闪过一丝焦灼之色道:“河北道的兵马性子粗疏,野蛮一些,还请都督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云初笑道:“怎么,将士们对我来担任他们的主将,心中有意见?”
刘仁愿见云初已经把话挑开了,就拱手道:“英公帐下不是没有河北道的将领,还以为会换张希孟等河北将领来百济,没想到却换来了云将军。”
云初继续笑道:“英公之所以派我来,自然是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一个人。
我不理解,张希孟之智不如我,武不如我,战绩不如我,为何这里的将士们宁愿要张希孟这样的将军,也不要我这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将军呢?”
刘仁愿无言以对,云初的辉煌战绩他是知道的,如果硬是要说河北道的张希孟比云初强的违心话,他还是说不上来。
云初也没有给刘仁愿解释,半日之后,大军就来到了泗沘城下。
从云初大军进驻泗沘城的那一刻,钟馗,王德发两人就开始带着麾下军卒接管泗沘城城防。
人没有精气神的时候,就连军营上飘荡的军旗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云初就任熊津都督府大总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在云初擂响了聚将鼓之后,果毅校尉以上的将领们还是在鼓声停止之前,抵达了中军帐。
等人到齐之后,刘仁愿将领兵印信当众交给了云初,原本还想对军帐里的将领们说两句。
就听坐在桌案后边的云初冷冷的对刘仁愿道:“你可以走了,军中不可有二主。”
刘仁愿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路上还跟他谈笑风生的云初,进入军营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霸道。
遂长叹一声,就朝云初拱手施礼,在军中将领们的有些悲愤的目光下,离开了中军大营。
等刘仁愿带着亲随离开了军营,云初就瞅着在座的将领们道:“怎么这副脸孔呢,怎么,我这个熊津大都督,熊津道行军总管,亲自来统领你们,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云初说完话,军帐中鸦雀无声。
云初又咳嗽一下道:“给你们说话的机会,如果不说,以后就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