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灭此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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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一招呼就赶紧贴上去的那叫舔狗。

人家稍微对你好一点就主动凑上去的那叫不值钱的贱货。

但是,人家三番五次的上门邀请你上战场,你还不去,那叫胆小鬼。

因此,在去与不去之间有大学问。

舔狗没有资格提条件,比如,自己统带自己人。

贱货没有资格向大佬索要火药这样的无理要求。

同样是上战场,主动权在自己,更不在自己这区别非常的大。

当年,在龟兹城的时候,何远山带领的龟兹大关令衙门就属于没有任何自主权的那一类人。

所以,除过云初侥幸活下来之外,其余人都死了。

军队是什么地方?

自古以来,就有军令如山的说法,既然都是山了,那么当它砸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任何道理好讲。

更何况,军队就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地方。

现在的时机掐的恰恰好,不但向大佬以及皇帝表明了自己对军队没有任何野心之外,还把自己当做奇货放置在了军队中,这样不容易让自己成为炮灰。

从万年县收到征发三千一百名府兵的军令开始,云初就已经做好了参与这场灭国战争的准备,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避不开。

李绩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看到薛仁贵,裴行俭以及他云初崭露头角,这一次灭高句丽就是一场检验李绩眼光的战争。

在一场宏大叙事里面,李绩的意志已经囊括了大唐所有人的意志,万众所向之下,云初个人的意志无足轻重。

当云初披着铠甲即将离开家进驻军营的时候,虞修容带着云家全家恭祝云初凯旋而归。

她们看起来很骄傲,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有见识过战后场景的娜哈哭的死去活来的,至今,她还记得哥哥去作战,把她关在一个漆黑地道里的事情。

“不许哭!”虞修容大喝一声,尽管她也非常的害怕,非常的为丈夫担心,但是,关中妇人送丈夫出征的时候不能哭,一旦哭了,就说明丈夫回不来了。

娜哈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可是,眼泪还是成串成串的往下流淌。

云初笑着摸摸娜哈的脑袋,又冲着虞修容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抱起云锦跟云瑾在他们的脸蛋上亲吻一下,对守在门口的肥九道:“家里就拜托你了。”

肥九抱拳施礼道:“郎君放心。”

云初再看看一脸激动地刘义道:“该说的昨日已经说完了,我不在的日子里,按照我们说好的施行就是了。“

刘义弯腰施礼道:“唯!”

云初最后把孩子交给虞修容道:“我去去就回。”

说完话,就在副将钟馗的陪伴下离开了家。

今日,就是各路主将进驻军营的日子,此时与家人作别的军官很多,一样的场面,一样的礼仪,只是不知道将来凯旋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回来。

枣红马上了朱雀大街,云初一行人马蹄特特,钟馗手中举着一面暗红色大旗,上书定远将军云。

路人看到旗子上的红色流苏,便知晓这是定远将军的出征旗帜,路人纷纷停步,施礼,让路。

不一会,朱雀大街上就有了很多这样的旗帜,只不过上面书写的内容不同。

定远将军后面是一位明威将军,明威将军后边是宁远将军,再后面便是一位怀化中郎将,等云初看到从四品的宣威将军旗子的时候,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旗子下面正是裴行俭。

裴行俭身后跟着副将王方翼,见到云初还知道拱拱手,倒是裴行俭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假装没看到云初。

渐渐地朱雀街上的旗子变得更加稠密了,云麾将军,归德将军,怀化将军,怀化大将军,冠军大将军,这些高阶武官的旗帜纷纷出现。

不过,能走在朱雀大街正中间的却是一辆没有盖子的四匹马拉的马车,一身甲胄的李绩就坐在马车上,左手抓着一柄宝剑,右手抱着一面小小的三角旗,在他的马车后边,有两个熊一样强壮的亲卫,一个举着旗子,一个捧着一盒子令箭。

旗子上书写着一个硕大的帅字,除过密密匝匝的流苏之外,再无其它。

自从李绩的帅旗出现,原本杂乱无章的旗帜立刻就形成了一个整齐的队伍。

帅旗后边是怀化大将军,冠军大将军,再后面便是怀化将军,归德将军的旗帜,云初的定远将军旗虽然不在最前面,却也不在最后边,毕竟,还有很多六品,七品武将的旗帜在垫底。

薛仁贵的铠甲很骚包,亮银色的,站在一群身着黑色甲胄的将军中间很是醒目。

云初反手丢出去一块石头,石头的去势很急,即便是在嘈杂的环境里,薛仁贵依旧听到了石子破空的声响,任由石子击打在他的甲胄上,碎成粉末。

薛仁贵看了云初一眼,就转过头,继续一本正经的赶路。

云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长安市上的人仅仅是抱拳施礼而已,李绩出现的时候,长安人就开始跪拜了。

这就是位极人臣的样子。

离开长安城之后,众将就轰的一声散开了,直奔自己的军营所在地。

云初自然也不敢怠慢,只要是军中的人,都知晓李绩有开战之前杀人祭旗的习惯。

只是这一次他的女婿打死都不来,也不知道会挑选哪一个倒霉蛋祭旗。

如果不想当那个倒霉蛋,首先要做的就是别被李绩抓住把柄。

别以为祭旗就是一句玩笑话,那是真的会被砍掉脑袋挂在辕门上以儆效尤的。

云初匆匆的进了自家军营,行军长史温柔已经整合了军伍,就等云初跟钟馗到来呢。

“快走,集合地点在城东,三鼓不到者斩!陛下登坛拜将之后,大军即刻出行三十里。”

温柔话音刚落,一百名斥候军已经纵马离开营门,直奔城东。

斥候刚走,已经装车的辎重就在府兵们的吆喝声中,缓缓启程,而后是步卒,再后面便是云初的骑兵队伍。

行军的事情不用云初操心,这都是温柔这个长史的事情,其实也不用温柔操心,云初麾下还有两个致果校尉,十个御侮校尉,三十个仁勇校尉,这些人才是平日里负责管理府兵的武将。

这就是大唐军法,平日里像云初这种定远将军屁都不是,甚至没有指挥任何一个府兵的权力。

别说云初这种定远将军,就连李绩这个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都没有这个资格。

到了战时,兵部自然会给云初这个定远将军配属府兵,这叫做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虽然不太好,但是,可以很有效地防范武人作乱。

看到军队有条不紊的离开军营,云初觉得这个法子真的挺好的,只是后来有蠢货皇帝,给了节度使太多的权力,这才有了覆国的灾难。

云初的军队驻扎在城南,距离城东不远,在听到第一遍鼓声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高高地拜将台。

此时的拜将台上只有四角分别站立着四个衣着繁复的礼官,正中间还有一方巨鼎正在冒着浓烟。

拜将台四周已经有不少的军队已经赶到,而云初先前派出的斥候,已经利用站位,将云初军的集合位置标注了出来。

不知为何,当云初看到那座冒着浓烟的大鼎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激动。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大军过万,无边无沿,而此次从长安离开的军队,足足有五万之众,如今全部站立在这拜将台周围,浩浩荡荡,几乎可以遮天蔽日。

也直到此刻,云初才对大唐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楚地认知。

随着三遍鼓声结束,五万多人的场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除过偶尔有战马嘶鸣,再无人声。

一队百人规模身着彩衣的乐队,吹吹打打的从北边的缺口处走了出来,在这些鼓乐手身后,便是身着整套官服的百官,在百官的后边,便是皇帝的长达两百多米的依仗队伍。

身着大礼服的李治从銮驾上走下来,李绩上前迎接,大礼跪拜,而后挥舞套在铠甲外边的大袍子向前一步,再向后一步,再向前一步,如同跳舞一般跪拜了李治三次。

等第三遍跪拜结束之后,李治搀扶起李绩,两人携手一步步地登上了拜将台。

随即,巨鼎之中就升腾起了足足有两丈高的火焰,接着,一大队礼官,就捧着各种祭品,一一的投入到了巨鼎之中。

距离太远,云初也听不清楚那个长胡子礼官在念些什么,估计是祭天的文书,因为他念完之后,就把手里的那一份诏书丢进了巨鼎。

也对,皇帝是天子,打仗之前,先要告知老天才好。

“东风起——”

“南风起——”

“西风起——”

“北风起——”

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里的礼官估计是用上了平生之力,以至于他们的吼声,处在队伍较远位置的云初都听得清清楚楚。

手捧香烛的李治,亲自将香烛投进熊熊燃烧的巨鼎,而后,面朝正东位置,如同刚才的李绩一般,舞蹈而后拜天。

接着又是手捧香烛的李绩重复了一遍李治刚才的动作,看样子他也在拜天。

而后两人面对而立,这一次李治竟然在向李绩行插手礼,李绩坦然受之。

李治每弯腰一次,李绩就大吼——定不负所托。

三次之后,李绩跪拜于地,高举双手,李治从礼官端着的盘子里取出一方印绶,先是高举,然后向四方展示,最后放在了李绩手中。

然后,李治就离开了拜将台,与台子下的百官一起观礼。

礼官们也纷纷离开,当台子上只剩下李绩一个人的时候,他高举印绶,让四方将士们看清楚,最后站在正北的位置上,对全军吼道:“陛下有令,征伐高句丽,灭此朝食!”

台子下的五万人一起抱拳施礼大声吼叫道:“喏!灭此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