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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湖中
傅西棠最后悔的,莫过于那次离家。他只是离开一天而已,去另一个城市为北海求药,可是当他紧赶慢赶地回到家时,人已经没了。
他找遍了整个北海湖,却只找到那么一根吊坠。
湖里的鲛人,他的北海,都不在了。
许白拿起那根吊坠,手指摸着那个钥匙孔,问:“这个不能直接打开吗?”
傅先生那么厉害,商四更厉害,难道连他们都无法打开这个吊坠么?若能把花种取出,他们都不会在意这个吊坠的损坏才对。
傅西棠摇头,说:“制作这个笼子的,叫柳七,素有鬼匠之称。他的法力远不如我,可制作法器的技艺却与我不相伯仲。甚至在某些机巧方面,要胜过我。他做的这个笼子,上面留有他自己的法力印记。一旦有人企图用蛮力打开,便会自毁。”
傅西棠不是没想过直接将吊坠打开,为此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可柳七留的后手太绝了,根本没给别人留任何一点转圜的余地。
“那这个柳七呢?”
“据说他最后想造一个能穿越时空的法器,特地去不周山取材,可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不周山?许白想起《芝麻图鉴》上记载的内容,问:“他是想去找那块陨石吗?”
傅西棠说:“也许是吧。”
“四爷不就能穿越时空?”许白疑惑。
“那是书中的世界,而且只能回到过去,并不能窥见未来。”
许白顿时了然。他其实心里一直在想,商四已经苏醒了将近十年了,若早点请他帮忙,或许碎片早就凑齐。现在想想,商四穿越书中回到过去也是有诸多限制的,若是碎片流落国外,他总不能跑到外文书里去。
语言不通啊。
许白的目光又转回吊坠上,“之前阿烟说,北海湖底有一个大船一样的笼子,里面关着世上最后一个鲛人,那个鲛人……跟北海先生也有关系吗?”
许白直觉北海先生的受伤,就与这个笼子、那个鲛人有关。
“嗯。”傅西棠轻声应着,过了很久,才又继续说道:“那个鲛人,是别人豢养在水底的玩物。她的主人你也见过,就是那日在书中你见到的与我打斗的那个男人。”
闻言,许白有些惊讶。因为他见到的那个男人分明就是一只法力深厚的妖怪,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满清贵族。
傅西棠便又继续解释道:“他并不是妖怪,只是有些歪门邪道,吞噬了许多妖力。变得人不人,妖不妖。”
许白咋舌,作为一个人类,能吞噬妖力到与傅西棠抗衡的地步,那得有多厉害。但正如商四所言,这都是过去式了,那人也早已被傅西棠所杀。
这时,傅西棠的大拇指抚摸着许白的掌心,幽深的目光看着他,问:“我杀过人,你怕吗?”
许白专注地回视着他,答非所问:“他有那样多的妖力,足以让我错认他的身份,可见他杀了许许多多的妖怪,对吗?”
两人对视间,晚风低吟。
傅西棠蓦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家的小男友,心思通透得根本不需要他来问这种问题。
“走吧。”傅西棠牵着许白的手站起来,说:“太晚了,该去吃饭了。”
许白这会儿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快一点找到碎片,两人慢慢地走出公园,沿街去寻找藏在街头巷尾的美食馆子。反正这会儿也来不及回去做饭了,不如趁这机会来一次说走就走的约会。
许白爱吃,但是工作忙,根本没有时间寻觅美食。但好在他还有一个吃货助理,虽然他同样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吃,可浏览过网上不知多少美食贴。
于是刚回到家的姜生,就收到了许白的信息,言辞之激烈生平仅见。
克斯维尔的明天:北海公园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发过来。
克斯维尔的明天:快!
克斯维尔的明天:下个月涨工资了!!!
姜生看到“涨工资”三个字,立刻大爆手速发过去好几个地址,顺带介绍了每一家的推荐菜肴。
然而等他问下个月能涨多少工资时,许白是这样回答他的——约会中,勿扰。
姜生怒吃一吨狗粮,并悲愤地表示接下来三个小时他将不理许白了。当然,事实是许白忙着为傅先生服务,压根就没想起他来。
傅西棠能感受到许白的用心,他在尽可能地让自己开心起来。他们牵着手像普通情侣一样走在大街上,有的时候许白太过专注于跟他说话,甚至都忘了自己脸上的障眼法快失效了。
“等等。”挂着彩灯的景观树下,傅西棠抬手拨了拨许白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法力在他的掌心流转,只一瞬,便又重新将他的真容遮住。
许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障眼法失效了,摸摸鼻子,余光却又瞥见旁边的烧烤摊子。
“傅先生,不如我们吃这个吧。”许白提议道。
傅西棠并无不可,于是两人就在这人来人往的烧烤摊上坐下,完美地融入了形形色色的人群里。
许白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想用掌心的温度温暖傅西棠,想用人间的烟火气把他缠绕,让他在这里扎根,离自己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此时此刻,月色正浓,烧烤摊上烟雾缭绕。月光与烟雾共同融在夜色里,将男男女女的脸都遮得朦胧。
他看着坐在其中的傅西棠,心中很快下了一个决定。
翌日,许白六点多就出了门,继续昨天的拍摄。
傅西棠留在家里,准备做一个探测器寻找碎片。北海湖太大了,碎片又那么小,即便知道当年的落点,它也不一定还在原地。
当初傅西棠寻找花种时,便找了整整七日,才找到了那个吊坠,在吊坠上感应到一丝微弱的花种的气息。
如今,渴望的终点就在前方,只差临门一脚。门内是失望还是希望,谁都不知道。
所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放缓脚步,坚定而踏实地往前走。
可是很快,他的计划就被打乱了,因为叶远心过来邀功,说他这几天让朱子毅给许白腾出了许多空余时间来,希望舅老爷能度过愉快的时光。
可是这几天许白明明早出晚归,每天不到太阳下山绝不会回家。傅西棠专注于制作探测器,于是每天让阿烟陪着他,再一起回家。
难道是他疏忽了什么吗?
傅西棠不由望向窗外,此刻又是一个日落,而许白刚刚发消息给他,说今晚又不回来吃饭了。他微微蹙眉,一时想不到许白和阿烟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给许白发信息,却是阿烟回过来,说还在饭局。
忽然,他的余光瞥见桌上的探测器零件,脑中闪过一个猜测。
下一秒,傅西棠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书房中,如一阵风,在暮色中远去。
从北街到北海,跨越了小半个北京,但这对于傅西棠来说,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暮色中的北海,仍如那一日一样,静谧安好。游人大多已离去了,但公园里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踏着夕阳散步。
他们看到傅西棠从面前走过,还好奇地看过去,暗想着这是哪里来的长得那么好看的人。
湖面,却在此时传来了无人注意到的轻微的波动。
浪里白条要吓死了,一个激灵就躲到了荷叶下边,而后小心翼翼地从三片荷叶相连的缝隙中,探出一个头来。
他现在是原形状态,可不能被傅西棠发现。
傅先生出现在湖畔,他不会是已经发现了吧?
许白这样想着,忽然有点犯怂。这几天他紧赶慢赶地每天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忙完工作,然后就跑到这湖里来,不断地寻找碎片的下落。
为了瞒住傅西棠,他还串通了阿烟。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找到碎片,给傅西棠一个惊喜。这样,或许就能免去他在寻找过程的忐忑和不安,让他直接得到满意的结果,心里轻松一些。
于是许白一遍又一遍地在湖底找着,不知疲倦,不知停歇。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已经找了三几天了,都没成果。
傅西棠法力无边,不知何时就会发现端倪,于是许白不敢在湖里多呆,打算游得远一点就上岸,然后迅速穿好衣服跑路。
他小心翼翼地游啊游,游一段就探出头来瞄一眼傅西棠。确认傅西棠在往他的反方向走,这才放心地继续往前游。
前边是游船停靠的码头,船多,正好能掩护他。上岸之后他还得尽快通知去买晚饭的阿烟,省得他被傅先生逮住,把自己也给暴露出来。
感谢多年来躲避狗仔获得的宝贵经验,让许白此刻还保持着头脑的绝对清醒,思路顺畅极了。他一边规划着逃跑路线,一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准备登陆。
他很自信,傅先生离他那么远呢,一定不会发现的。
结果他刚一露头,头顶便罩下一片阴影。他霍然抬头,一双大大的蛇眼等着来人——傅先生!!!
浪里白条一个猛子又扎入水面,逃得非常之快。然而湖中的水草忽然开始疯长,极其灵敏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傅西棠清冷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许白,回来。”
许白在水里,隔着水面望着傅西棠,郁闷地吐了一个泡泡。良久,他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游回岸边,化回人形冒出一个头来。
“傅先生。”水珠顺着许白的眉骨不断落下,一头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鬓边,就连那双眼睛看起来也氤氲着一层水汽。
也许是因为许白打小生活在水里的缘故,尽管已经在湖里泡了大半天,他的脸色却不如普通人那样泛白,唇色也依然红润。
可傅西棠的心里,仍然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些从许白身上低落的水滴,仿佛落进了他的心海,一滴一滴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不由单膝跪地在岸边,伸手抚摸着许白的脸庞,望着他,却又迟迟没有言语。
许白因为先前化了形没穿衣服,所以此刻只敢露个上半身,双手趴在码头沿岸的木板上,仰着头回视着傅西棠。他又怕傅西棠生气,于是讨好地笑了笑,“傅先生,我这也是好久没有游泳了,从前我在西湖的时候,我……唔!”
傅西棠低头吻住他的嘴。烂漫的夕阳下,岸上的先生和水中的小妖,交换了一个如春风拂花开一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