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忒斯特的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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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之中,一行人缓缓前行。其中赫然有着老猎人和白狼的身影。

这倒不是诺尔或忒斯特的要求,他们刚打算前往狩猎永恒教徒,就被全副武装的老人堵在了雪屋门口。亨特换了更利索的猎装——尽管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点紧——他背着满当当的弩箭袋,腰间多了把长刀。

就连白狼身上都多了件皮护甲,稍稍护住要害。

老猎人呼哧呼哧直喘,看着像一路跑回来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要对付的那个也是玩家吧?我怕他转头偷袭我的狼。”老亨特说,“再说我容易被玩家规则影响,你们不如把我放身边看着。”

诺尔弯下腰,摸摸白狼的大脑袋,后者温柔地舔舔他的手。尽管它很老了,那份生命力依旧无比真实。

“那就一起吧。”诺尔说,“我们会好好保护它。”

“这事儿有点危险,要不让老人家带着狼藏起来?”罗森有些担忧。

诺尔还没开口,老亨特抢先一步骂出声:“操,你以为我不想吗?该死的,我得引导玩家!除非玩家在身边,不然我没法离小屋太远。”

罗森:“……您辛苦了。”

……

坐标指示的地方不算近,老人和老狼走得慢,他们大概要从早晨走到傍晚。忒斯特和诺尔打头阵,老人和狼紧张兮兮地走在中间,罗朱夫妻俩负责殿后。

中午,一行人停下来吃饭。怕离群打猎横生是非,老人特地从背包里拿出干肉分享。他熟练地燃起篝火、吊起小锅,用雪水和鹿油煮汤。

干硬的肉在水中恢复弹性,变得浅淡松散,渐渐散发出肉类特有的香味。

诺尔没去用餐,他主动申请在附近巡逻,好让其他人安心吃饭。

于是锅边围了一位副本NPC,一位NPC转的玩家,还有两位异界人转的怪物。没了诺尔这位隐形领袖,篝火边的气氛犹如婚宴双方远房亲戚拼桌——客观上有所关联,主观感情上八竿子打不着。

老亨特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这回他的迷惑货真价实。诺尔说他们要保护朋友,可这几位怎么看也不像关系好的样子。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执法者先生。”忒斯特盛了一碗汤,直接冲罗森开了口。

罗森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直说:“你看上去是那种会杀人的人。”

“就因为这个?你们那边还真和平。”忒斯特好笑地停下勺子。

“不止。”罗森沉声说,表情和那张可爱面孔完全不搭,“我抓过不少杀人犯,有些是冲动杀人,有些是精神变态。我从不会认错后者——你和那个大个子邪教徒,你们的眼神都不对劲。”

忒斯特嘬着勺子尖端:“唔,怪不得他们选你当执法者。如果你不是怪物之身,在这边也可以当调查骑士。”

这家伙还真装都懒得装,连“精神变态”的头衔都敢应下。罗森讪笑:“不不不,你就差把‘我很可疑’写脸上了,我又不是瞎子。”

“既然你这么会看人,”忒斯特笑嘻嘻地继续,“那你觉得我的同伴怎么样?”

“他……”话刚说了个开头,罗森突然卡住了。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向忒斯特,“我不想和你聊这些。”

“可是我想和你聊这些。”忒斯特无辜地说,“大家都喜欢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我对诺尔很感兴趣——我看得出来,你对诺尔的情况颇有些见解,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罗森上下打量着忒斯特:“我不喜欢在背后谈论朋友。”

“噢,看来你想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忒斯特微笑。

“不,我不是——”

“忒斯特先生,您有话不如直说。您不介意营造自己的危险形象,还诱导罗森回想诺尔的异常……说到底,您是想让我们戒备诺尔吧?”

朱利捧茶杯似的拿着汤碗,直接打断了对话。

忒斯特从锅里给自己捞了几块肉,满不在乎地承认:“因为你们是不稳定因素啊。你们知道进退,有点头脑和实力,还是他的同乡,我不在意才奇怪。”

朱利下意识挺直脊背——刚才那短短的一瞬,兽人本能让他感受到一股近乎血腥的敌意。寒气顺着脊背滚过,他后颈上的毛全炸了起来。

“如果事情顺利解决,我们会邀请诺尔同行。就算他拒绝离开你,我们也会提议跟他走。”

罗森思考片刻,直接明牌,“诺尔的压力很大,他需要能理解他的正常同伴。如果你真的在意他,请好好考虑下。”

他特地在“正常”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唉,可是我不喜欢和太多人一起行动。”

忒斯特露出副为难的表情,“要不我们来打赌吧——如果他愿意跟你们走,我主动退出,绝无二话。”

“但诺尔要是拒绝二位,换你们主动退出,并且保证不向其他异界人泄露诺尔的事。我相信以二位的智慧,应该看出了他的特殊。”

“要赌吗,执法者先生、治疗师女士?公平公正,违约者赔上性命。”忒斯特晃晃勺子,金黄的眸子里满是戏谑。

但他的语气十分柔和动听,有股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这家伙八成使了什么戏法,罗森拉长了脸,丝毫不为所动。

作为同一阵线的战友,忒斯特确实强悍,可他实在太危险了,罗森的刑警本能疯狂报警。

但不得不说,忒斯特的提议非常诱人。

精神变态者通常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要是自己能赢下赌局,忒斯特很可能会遵守游戏规则。

但如果他们无视他的暗示,强行与诺尔同行,这家伙说不准会要他们的命——忒斯特甚至无需亲自动手,只要让人类发现他们这两个“怪物”就行。

如果罗森只有一个人,他说什么也要黏住诺尔,确保他不至于被忒斯特侵蚀。但眼下他还有家人要保护,而且诺尔……

诺尔的那份隐隐的疯狂,真的只是被忒斯特影响了吗?

说实话,罗森不敢确定。诺尔是个善良的人不假,可罗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遗憾的是,他对“许阅”这个人不熟悉,猜也猜不出名堂。

……大爷的,豁出去了!就让诺尔自己决定好了!

“我们赌。”罗森咬牙说道。朱医生叹了口气,没有反对。

忒斯特露出个堪称迷人的微笑:“明智的决定,执法者先生。那么说好了,约定就是约定。”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儿啊?”老亨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又是异界人又是兽人语,玩家还真啥都懂。”

忒斯特转向猎人,心情颇好地挤了挤眼。

……

诺尔并不知道忒斯特背着他搞了些什么,他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精神状态——他的一半灵魂不堪重负地尖叫,另一半已经为了自我防御而变成“我摆了”的形状。

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要逃脱刺激,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得麻木。他只要保留最核心的善意,舍去点什么也值得。

黄昏时分,众人找到了异常坐标。

那地点处于一片冷杉林,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大雪纷飞,高耸入云的冷杉看得人眼晕。诺尔扫视一圈,动动鼻子——他没在附近感应到尸骨,却嗅到了浅淡的尸臭。

他把牺牲之杖从背后解下,谨慎地握在手中。作为魔力核心的黑蜡烛还在睡,要不是它看着就不像活物,诺尔简直要怀疑它死了。

“附近有尸体的味道,大家小心。”诺尔低声说,他决定在坐标附近找找异常。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擡起眼——

“那里,我猜是要穿过去。”

忒斯特随手指向两株一模一样的冷杉,“地上的痕迹通向那边,其中一棵树底下的草被踩过。是那个人没错,脚印特征对得上。”

诺尔无语地看向忒斯特指的方向,他只看到了洁白无瑕的雪壳,以及形状自然的枯草。哪怕他刻意观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这家伙的眼睛究竟是什么做的?

忒斯特拍拍诺尔的背:“永恒教徒有种特殊的足迹消除术,可惜它有点小小的瑕疵。走吧,那家伙现在不在里面。”

“这都能看出来?”罗森忍不住插嘴道。

“最新的痕迹是外出痕迹,看这积雪情况,那人离开有段时间了。他外出的脚步比进去的时候重,应该带了5kg左右的行李,我猜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忒斯特说,“嗯?别瞧我了,我脸上又没地图,赶紧进去看看呀。”

诺尔内心默默修正了对疯修士的危险评级,若非对象是永恒教徒,他几乎要同情忒斯特的猎物了。这小子十来年没被抓到,还真不是单纯的战力问题。

“可惜你是玩家,不然真该由你来继承我的位置。”老亨特干巴巴地说,“你和白狼的颜色都是配套的。”

“我的荣幸,先生,可是我更喜欢夏天。”

忒斯特轻快地说道,头一个踏过对称的杉树缝隙。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像是被寒风吞没一般。

怎么就进去了?有陷阱怎么办?

诺尔心中一紧,刚想跟上,只见冷杉间又冒出个银色脑袋。忒斯特的脑袋吓人地悬在半空,表情透出点儿兴奋:“快来看看,还挺壮观!”

……行吧。

诺尔的担忧软趴趴摔在地上,他跟着忒斯特的脚步,走入了冷杉之间。

与忒斯特不同,看到面前的东西,诺尔压根笑不出来。

二十七座木屋叠成魔方形态,它们摞得无比规整,像是没有重量的模型,就这样立在雪地中间。木屋样式完全相同,破损程度千差万别,诺尔猜那是它们的主人临终时,它们最后的模样。

离他们最近的那座木屋旁,倒着四五具光溜溜的尸体。

它们脸庞朝上,被积雪掩埋小半,像是从玩具屋中随意抓出来的人偶模型。雪片落在浑浊的眼球中,失去光泽的瞳孔直勾勾地瞧向天穹。

除了一具半兽人猎人的破损尸首,其馀尸体有男有女,身上不见伤痕。它们的身材比例堪称完美,脸孔无比精致——它们的左耳上,都挂着闪耀的黄金耳环。

本应像征温暖的金黄色,此刻却只剩无穷寒意。

死去的邻居,死去的NPC……现在摆在诺尔面前的,是死去的玩家。

玩家不是不死之身吗?他木然地想。

“哦,你在看玩家尸体。”诺尔发呆的间隙,忒斯特已经在木屋周围溜了一圈儿,“他们主动下线了,相当于‘自杀’……就算是异界,总也该有自杀的人吧?”

他不太确定地问了句。

诺尔沉重地点点头。

这会儿剩馀的人也进来了,大家纷纷在尸体边停住脚步。罗森垂头不言,朱利则双手合十,简单地拜了拜。

“永恒教会的刑罚和拷问可是世界一流的。”

忒斯特无视凝重的氛围,继续热心地解释,“其实玩家这种情况还算好,谁也拦不住他们主动下线。要是换了本地人,教会有一万种方式防止目标在拷问中途自我了断。”

“你还真了解那个永恒教会。”罗森的声音格外凝重,“要不是你站在我们这边,我都快以为你是永恒教会的人了。”

忒斯特弯起眼睛,不在意地笑了两声:“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诺尔俯下身,他想要合上那些尸体的眼。可他的手冷得像石头,根本无法软化那些冰结的眼皮和泪水。明明他的掌心温度极低,尸体也同样冰寒,诺尔却隐隐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那些浑浊的眼仍然圆睁,如同包裹了绝望与痛苦的琥珀。

最终,诺尔只能小心地取下一枚耳环。玩家死后,它就像枯叶那般容易脱落。

那枚黄金耳环安静地躺在诺尔掌心,散发出浓重的排斥感,像是丢失主人的烈犬。

“用不了的。”忒斯特探头,“玩家耳环只属于对应玩家,无法回收使用,不然它们也不会被留在这。”

“我只是想留着研究。”诺尔嗯了声,“所以那个永恒教徒真的不在?”

“不在,他只在屋子里留了些边角……哎,等等我!”

诺尔没听完忒斯特的话,他大步走向屋内。

老猎人跟着踏入门扉,响亮地吸了口凉气——房间的主要家具和他的小屋完全一致,就是位置和细节不同。这里的书桌很干净,摊了几张兽皮卷轴,上头写满半兽人的文字。

存档小屋貌似不拒绝怪物与外人。夫妻俩和白狼也跟了进来,白狼好奇地到处嗅闻,最后冲着燃烧的壁炉低声吼叫,看起来想跟它来一架。

诺尔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边角料前蹲下。

“狼毒蘑菇、蜈蚣草、秘河莲。”他用手指拈起碎末,挨个嗅闻,“灰蜘蛛鸟的血,魄罗兽的唾液……都是‘心碎毒膏’的配方。”

“这边……这边的焦痕,是雷电鞭留下的。两条雷电鞭,用于道具黏合的柯罗特树胶,以及皮革……”

他半蹲在木地板上嘟囔,正停在一大片黑红血渍之上。

这回诺尔并未露出崩溃之色,他平静地分辨着一道道痕迹,隐约散发出某种奇特的危险气息。此时此刻,诺尔似乎不再在意邻居们的想法与猜测,毫不掩饰地彰显能力。

隔着厚布料,忒斯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目光更专注了几分。

“一会儿你们务必不要离我太远。”

几分钟后,诺尔站起身,“心碎毒膏专门针对玩家以外的生物,它是纯粹的剧毒,中毒者活不过五分钟……除了这些,这家伙还做了某种道具,我猜是针对影狼的,大家做好最坏的准备。”

“比如?”罗森问。

诺尔整了整袍子上的褶皱:“比如他找到了控制影狼的办法……嗯,以防万一,我们需要做些准备。”

……

事实证明,在预测敌手战术这方面,诺尔的猜测向来精准。

夜幕降临,痕迹的尽头,诺尔嗅到了熟悉的尸臭。

“都停下。”他擡起牺牲之杖,“前面有埋伏,魔法波动不对。”

“哎,我还想着多训会儿狗,真是不错的偶遇。”一个愉快的声音响起。

大个子杰克骑着影狼,从不远处的山石阴影中走出。

他坐在一个怪模怪样的马鞍上,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影狼背部。

两条雷电鞭被改造成了缰绳,它们连接着牢固的项圈,束缚在影狼嘴巴两侧。影狼焦躁不安地动着身体,它似乎想跳开。下一秒电光闪烁,影狼发出一声痛叫,老老实实留在原地。

【顶级雷电鞭】【高级骑师的马鞍】……这家伙还真是下了血本。居然敢给影狼上项圈和马鞍,也就仗着影狼不会攻击他。

说实话,这套东西在影狼身上撑不了多久。但哪怕这家伙只能撑半天,对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

诺尔眯起眼,飞快整理战术。

另一边,大个子还在继续:“我是不是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杰克,是位了不起的玩家——喂,猎人老头,你知道吧?爷爷我是玩家。”

“我知道你是蠢货。”老亨特冷冷地说。

杰克大笑:“你也就现在嘴硬了,听着,猎人——快,快走到我身边,我需要你的帮助——”

“拦住我!”猎人一阵恍惚,他拚命摇晃脑袋,朝罗朱夫妇大喊。白狼先一步咬住他的裤脚,忧心忡忡地朝后拽。

杰克骑在影狼上,看猴戏似的咧开嘴:“我需要帮助,我发自内心需要您来我的……”

这次杰克没能说完,诺尔弯起嘴角。

一道白影从山石上方掠来,只见寒光一闪,一截紫红的玩意儿掉在了积雪上。它还冒着热气,甩出的血液红得像石榴籽。

那是杰克的舌头。

“晚上好,杰克先生。”

忒斯特轻巧地跃上树枝,半蹲在一根粗枝之上。他笑吟吟地看着杰克,“背叛者”上泛着血色。

“您不觉得自己太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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