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死生契阔(3)

“好!”云浅月也站起身。

“自家人,别送了!”七公主拦住云浅月,看了躺在床上自始至终没说话的三公子一眼,对他点点头,三公子也向她点点头,她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云浅月便当真不送,只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伊雪,送嫂嫂回去!”

凌莲和伊雪齐齐应了一声,不多时,三人的脚步声出了浅月阁。

云浅月重新坐下身子,赖洋洋地靠着椅背,从半坡崖出来一日一夜赶路没怎么休息,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七公主到也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偏偏生在了皇室。”三公子赞叹了一声。

“谁的出身都不是能够选择的。你,我,包括她。但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也不能阻挡我们走想走的路。”云浅月看向三公子,笑道:“如今你明白我不让你避开她的用意了吧?”

“嗯,明白了!”三公子点点头,眉眼间一直隐约的昏暗彻底退去,语气轻松下来,“云浅月,你明明看着像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但偏偏心思比寻常人都细腻,眼睛也比寻常人都多了一只眼,看得精准。我的确是一直在意出身,孝亲王视我为耻辱,但殊不知我视孝亲王更为耻辱,有时候恨不得重新投胎一回。如今见了她,听她一番话,我才是顿悟了。当初我还不明白你本来说了不会接纳任何一个皇室的公主进云王府的人,后来为何却答应接纳了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她的确值得。”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你能明白就好!时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如意,但不能因为这小小的不如意,我们便止步不前了。那样太对不起自己。”

三公子点点头,忽然一笑,“今日真是受教了!”

“好了,别霸占着我的床了!我让你给你送到隔壁。”云浅月有些困乏地道。

三公子“嗯”了一声。

云浅月对外面轻喊了一声,有两名隐卫进来,将三公子轻且轻地抬了出去。在临出门时,她忽然又道:“还有,也别再霸占着我的脸了!”

三公子似乎实在忍不住,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愿意顶着这张脸?想起那个醋缸,我都不敢看镜子!”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名隐卫将三公子送到了隔壁,房门关上,云浅月依然趴在桌子上闷笑。

凌莲和伊雪送七公主回来,就见云浅月笑得见鼻子不见眼。二人对看一眼,凌莲笑着问,“小姐,您沐浴吗?我们去给您抬水!”

“嗯!”云浅月收了笑,应了一声。

凌莲和伊雪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抬着水走了进来放进屏风后。云浅月落下帘幕,房间暗了下来,她也走进屏风后,凌莲和伊雪出了屏风,将床上的被褥都抱了出去,不多时又换了一套崭新的抱进来将床铺好,才又退出了门。

云浅月埋在水里,任温暖的水流包裹,闭上眼睛。

不过片刻,浅月阁门口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极为熟悉,以至于云浅月乍听到这声音微微蹙了蹙眉。

“染小王爷请止步!”浅月阁门口传来隐卫木木的声音。

“我进这浅月阁无数次,如今怎么到设岗了?”脚步声顿住,夜轻染的声音传来。

“小姐养伤,谁也不见!”那隐卫依然是木木的声音。

“小丫头谁也不见也不包括我,你闪开!”夜轻染挥手去挡开隐卫。

“染小王爷,小姐说谁也不见!”隐卫依然挡在夜轻染前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夜轻染想要出手,刚一动作,他面容皱了一下,似乎是触动了伤口或者什么,只越过隐卫,脸色不好地对里面喊,“小丫头,我来了!你见不见?”

凌莲和伊雪从隔壁房间出来,也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看了一眼门口,走到云浅月门口,对里面请示道:“小姐,是染小王爷。”

云浅月自然听得清楚,想着夜轻染恐怕是刚回来就来见她了。她对外面道:“你让他进来,但得在门外等一下,就告诉他,我洗澡呢!”

“是!”凌莲和伊雪走向浅月阁门口。

隐卫见二人来到,看了夜轻染一眼,退了出去。

“染小王爷,我家小姐请您进来,但得在院中等一下,她在洗澡呢!”凌莲道。

夜轻染似乎愣了一下,便往里面走来,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那我等她洗完再进去。”

凌莲和伊雪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轻染果然在院中的那颗桂树下停住脚步,懒洋洋地歪倒在树下的贵妃椅上闭上眼睛。他似乎极累,不出片刻,均匀的呼吸声就传出。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云浅月一直听着院中的动静,感觉夜轻染果然没进来,便也不再理会。又洗了片刻,她出了木桶,用内力烘干了水汽,穿上衣服,走出屏风后,来到窗前,伸手拉开帘子,只见夜轻染躺在桂树下的躺椅上睡着了,眼圈四周有淡淡的青色,脸色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显然是受伤极重。她看了他片刻,抬步出了房门。

来到桂树下,夜轻染似乎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云浅月。

“呵,不认识了?”云浅月笑着瞟了他一眼。

夜轻染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看。

云浅月伸手摸摸脸,“我的脸上长花了?”

“小丫头,你没受伤?”夜轻染看了片刻,吐出一句话。

“你说呢!”云浅月不正面回答。

“脸色红润,看着不像是受伤。”夜轻染依然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眉心,似乎仔仔细细在看,不放过每一处。

云浅月想着到底是夜轻染,到如今他仍然在怀疑去十大世家的人是她吧?即便她用幻术遮掩了容貌,谁都看不出半丝易容的痕迹,她的气势和声音都变了,但他还是怀疑。她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歪,笑道:“我这六七日连浅月阁的门都没出去,日日好吃好喝,能不气色红润?就是一只干虾米,也能给养出红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