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天长地久(2)

云浅月本来红着的脸更红了,羞愤地伸手捶他,但落在他身上的力道极轻,自然不起什么作用。磨着牙愤声道:“不会!”

“但他会不好意思!”容景道。

云浅月顿时失了语。

容枫看着二人,目光从容景的脸上到云浅月的脸上,再看着二人身上滴滴答答流水,他忽然有些好笑,语气轻缓,“云王府到文伯侯府也不是太远,我用内力护体,再打着伞,雨水淋不到,也不会染了寒气。倒是景世子最好用热水泡泡驱除身上的寒气。月儿如今身上还发着热,她大约是照顾不了人的。你若是再发热就麻烦了!”

容景唇瓣勾了勾,没说话算是默认容枫的说话。

容枫抬步走出了房门,伸手接过凌莲手里的伞,对她笑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去准备热水给景世子沐浴吧!将我早先开的那个方子再煎一副给景世子。”

“是!多谢容枫世子照顾小姐了!”凌莲连忙点头。

容枫笑笑,不再说话,打着伞举步向浅月阁外走去。

凌莲向房间看了一眼,连忙下去吩咐人准备热水了。

云浅月看着容枫的身影没入雨中,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但他周身似乎形成了一个网,所过之处院中的积聚的雨水都避开,他鞋靴不沾染一丝水渍地向外走去,不出片刻便出了浅月阁。她收回视线,瞪着容景,“既然能用内力护体,你为什么不用?”

“我若是用了,你会心疼我?”容景挑眉。

云浅月哼了一声,想着他是容景吧?这副样子都能让容枫目瞪口呆,更何况别人?

“你的身子果然很热!将我的身子都捂热了。”容景道。

“最好热死了算!”云浅月没好气地道。

容景低笑,放开云浅月,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脱我的衣服做什么?脱你自己的!”云浅月打开她,打算走到衣架旁给他拿娟帕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你的也被我沾染湿了!先脱了吧!我感觉我也发热了,你赶快好些好照顾我。”容景拉住云浅月的手,指尖灵巧地解开了她的外衣。

云浅月看来他一眼,怒道:“活该!”

“是挺活该的!可是忍不住,怎么办呢?”容景声音微低,“我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忍了,听到你生病发热的时候就忍,一直忍,忍了半日,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就想着来看看你,一眼吧!看了一眼就走,谁知道看了一眼之后就走不动了。不让你看看我的样子,我怎么甘心折腾自己这一桩。”

“疯子!”云浅月觉得除了这两个字她说不出什么话了。心中疼,这是不同于她想起谁的那种时间沉积的空寂的疼,而是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心疼,揪心揪肺。就用刀一下下的切割她的心脏,那刀绝对称不上锋利,而是炖钝的痛。

“我这一桩折腾也还算值,不是无用功。至少看着你有些人气了,不再是那副让我恨不得打一顿的颓靡样子。”容景又道。

“那你怎么不打我一顿?”云浅月心里一紧,就着容景解开的衣扣甩掉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伸手抓过衣架上的一大块娟帕抹向他的脸。

“我能说舍不得吗?”容景唔哝道。

云浅月心里一暖,霎时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有些酸,有些甜,有些苦,有些痛,又有些感动,还有些揪紧。这一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何为爱情,无论如何折磨,都是甘之如饴。她本来心中的气恼霎时烟消云散,手下的力道不由放轻了,轻轻地给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容景不再说话,静静地站着。

“小姐,热水来了!奴婢带着人抬进来吗?”凌莲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没敢贸然进来。

“抬进来吧!”云浅月吩咐。

凌莲带着人抬着一个大大的木桶走了进来,木桶中冒着腾腾热气。谱一进来,屋中的温度顿时升了一层,凌莲掀开屏风,让人径直将那个木桶抬进了屏风后。

将水放好,凌莲带着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且关上了房门。

云浅月扔了娟帕,拉着容景来到屏风处,挑开屏风,将他身子往里面一推,用命令的口气道:“赶紧进去泡着,将你这一身里里外外的寒气都泡干净再出来。”

“你陪我一起。”容景站在不动,看着云浅月。

“不行!”云浅月摇头。

“那我就不洗。”容景拉着云浅月不松手,语气有些固执倔强。

“容景,你不是个孩子!”云浅月用没被他拉住的那只手又推了推他,“快去!我本来就浑身热,再去跟你泡更热了!”

容景似乎寻思了一下,看了云浅月的微带潮红的脸色一眼,终于放开手,点点头,走进了屏风后。走了两步声音传来,对她温声道:“那你快上床躺好!地上凉气重,你都没穿鞋子。”

“知道了!”云浅月转身向床上走去。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扯落衣袍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不紧不慢的动作,不多时听到细微的水响,显然那个人泡进了水里。

云浅月躺在床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屏风后。忽然感觉她真的能和容景天长地久。真的会是那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许。以前二十几年,她和小七在一起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情意朦胧有之,掏心掏肺好得如一个人的时候有之。但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天长地久这个词。而容景不同,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事儿也好,大事儿也罢,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已经数不可数,次数多得她几乎都记不过来,但总会有一个人向前走一步。不是她,就是他。每次气得下狠心,却是下不去狠心,走了又回来。两个人虽然要强,但是却不是跟对方要强。什么里子面子,在他们的面前都等于空谈,抵不过内心的牵扯。

这样想着,心就暖了下来,很暖很暖。

“云浅月,你在想什么?”容景忽然问。

“想你!”云浅月想也不想地回答。

屏风后容景嘴角微勾,神色在水汽和雾气中有几分熏染的醉意和愉悦,声音不禁低柔,“想我什么?”